阿当口嗨完，却没听到威威的回复，而与此同时四周的空气好像也莫名凝结变冷，冷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危险之感油然而生，她诧异地慢慢回头——
一回头，便是惊恐到浑身鲜红的毛都炸起，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瞪得贼大，浑身僵硬。
在她身后。
少年长身玉立，不知来了多久，如玉脸庞朦胧一层深窟映出的幽暗火光。
他紧抿着唇，本来明月珠辉清艳风华的姿色，此时莫名有些森然的阴鸷压抑，而眼尾那抹胭脂红，更是鲜艳欲滴、精致妖邪。
“你刚刚说的，”他道，“是从哪儿学来的胡言妄语？”
“呜哇——”
威威捂着眼睛，不敢瞧眼前这场凄惨的场景，但听着自家小主子吱呀哼唧的装哭，它又忍不住把挡眼睛的爪子张开一道小缝。
偷偷摸摸幸灾乐祸地偷看那只狐狸终于翻车被揪着尾巴提到半空挨骂的惨样。
……还真的是久违了啊。
天尊素来是护短的好师父，能惹到他出手骂人揍人的时候，实在是少。
它记忆里，仿佛只记得少数几次。
比如说碧游宫的仙人，在外都是世人敬仰的衿贵仙君，没人知道他们回去是何等撒泼赖皮。
而等组团搞事终被抓包后，一个个排着队低头丧气站在碧游宫的大殿中央，被天尊挨个揪着耳朵骂。
话说回来，这种被教训，也活该是自找的。
“什么花心种马，什么脏——什么走肾不走心、骗感情又骗钱？这些污言秽语胡言妄语，你从哪儿学的？再敢说一次你试试！”
“就、就一些话本小说……不敢了、不敢说了……”
“书呢？拿出来烧了！”
“没了、没了，真没了，我老早就不看了……”
“你小丫头一个，年纪小不懂事，这次姑且饶了你，但你要敢瞒着我道外面和旁的人早恋——”
“呜哇哇没有！这个真不会，这个真不敢！”
阿当用爪子抱头假哭，这一招是整个碧游宫弟子们学得最如火纯青的本事。
基本上朝着师父嗷嗷假哭一阵子，师父再大的火气也就消了，顶多骂两句，就叫他们自己滚到后山面壁思过，过后也不再惩罚。
但事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阿当数着自己假哭的时间有点过长，师父也没放下倒提她的尾巴，反而似乎离她越近了。
她能感到有温凉的气息落在她敏.感的耳根，是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和琥珀的香气，这是有多近……半尺、三寸、一寸……也许更近。
许是火窟里热风吹得更加烈烈，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哆嗦，心里发怯越发想把头往下低去，却冷不防被人掐住了下颌。
“我何曾缺过你任何，你若想……哪须招惹旁人。”
她听见少年微哑压抑紧绷的声音，垂下的眼眸隐约看见少年那只手指修长、骨骼均匀分明的手。
明明是温润如玉的白皙俊秀，但不知为何，却突兀得给了她一种危险的感觉——他用的力气略大，像是克制不住地失控，捏得她下颌微微得疼。
但他好像在更用力的控制自己，关节处发白，手背有青筋绷起。
他在喃喃：“左右你已经过了幼生期，到能强行催化人形，纵使暂时留下一些耳朵尾巴，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