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利安，是奥尔加伯爵的亲生子。”
次日清晨，锦辰从外面回到圆筒子房，他脱下外套，对正坐在沙发里看晨报的阿尔瑞克说道。
“我让几个常年在附近街区活动，消息灵通的小乞丐帮忙打探了一下。”
“他们年纪小，不引人注意，以前也常帮那些贵妇小姐或者有秘密的绅士跑腿送信指路。”
锦辰走到阿尔瑞克身边，在沙发扶手上坐下，“花了几个便士，就得到了不少有趣的传闻，综合来看，朱利安很可能就是伯爵那位情妇所生的孩子。”
阿尔瑞克放下报纸，意味深长地看了锦辰一会儿。
他揽住锦辰的腰，将人轻轻带过来，低头在他的金发上落下亲吻，“你认为这也是朱利安动手的动机之一？那么，他就必须事先知道，乔舒亚·克莱恩也会在四月十日晚上对文森特下毒，并且剂量不足以致命。”
锦辰顺势靠进他怀里，懒洋洋地舒展了身体，吻了吻阿尔瑞克的下巴，“是这样，他才能将嫌疑转嫁给乔舒亚。”
阿尔瑞克向后靠进沙发里，桀骜地张腿坐着，让锦辰倚在怀里。
他轻轻拨弄着锦辰额前的碎发，笑着看他，“推理得很精彩，接下来你打算怎么证实这个猜测？”
“难道又要去找那位约翰少爷聊聊？”
锦辰失笑，手指灵活地探入阿尔瑞克敞开的衬衫领口，抚上那片温热紧实的肌肤，指尖不轻不重地划着圈。
“那就要拜托我们无所不能的猩红绅士再次出马了，”
“去黑市查一查朱利安，是不是也购买过黑色兰花毒，又买了多少剂量。”
阿尔瑞克享受着他的小动作，喉咙里发出舒适的轻哼，却故意拿乔，挑眉看他。
“黑市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情报更是昂贵，我的侦探先生，你打算怎么贿赂我，才让我愿意为你再去冒这个险？”
好像调查案件和他无关似的。
锦辰抬起头，蓝眼睛里漾着笑意，指尖顺着衬衫的缝隙缓缓下滑，抚过结实的腹肌，“我们之间还需要说贿赂吗，宝贝？”
阿尔瑞克：“……”
他哼了一声，耳廓悄然红了，嘴上却不肯认输，“花言巧语。”
——
阿尔瑞克的动作很快，几乎没有花费太多周折，就拿到了锦辰想要的东西。
他将一张薄薄的，边缘有些卷曲的纸条放在圆筒子房的书桌上，指尖按住。
“你要的线索，想要吗？”
锦辰坐在桌后仰头看他，放下钢笔，笑道：“那你低头。”
得到一个吻的阿尔瑞克松开纸条，顺势和锦辰挤着在单人沙发里坐下，歪着头看他推理线索。
锦辰拿起纸条，“果然朱利安也购买过。”
甚至奇迹般就在乔舒亚购买后的后两天，一切都刚刚好。
阿尔瑞克看着锦辰，忽然道：“佩格王子那边来了紧急消息，要求我立刻配合他派来的行动队，趁乱瓦解狮鹫帮。”
“黑市接下来会非常不太平。”
这意味着，他不会参与对朱利安的后续调查。
锦辰理解地点了点头，将纸条小心收好。
“放心，这边交给我，你注意安全。”
阿尔瑞克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
“你要尽快解决，然后……离那些危险远一点。”
——
几天后，一封盖着埃莉诺小姐徽章火漆的信，被送到了朱利安手里。
信中，埃莉诺用哀伤而决绝的语气写道，她即将被家族送往遥远的北方修道院，在离开前，她希望能与他最后一次在“常去的，充满回忆的地方”见面，了断这段不该发生的感情，把话说清楚。
朱利安收到信后，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很久。
他来到了邮局后街的颇为僻静，专为上流社会绅士淑女提供隐秘服务的书店。
这里提供了许多可供私下谈话的隔间和小阅览室，是秘密约会的理想场所。
朱利安推开门，按照信中的指示走向隔间。
里面等候他的人却不止埃莉诺。
还有闲适地靠在扶手椅里，慢条斯理地翻阅着书籍的西里尔探长。
锦辰听到动静，抬起头看向朱利安。
他合上书，轻轻放在桌上。
“下午好，朱利安少爷。”
朱利安转身就想走。
身后的门却被从外面锁上，多希抱着书，敲了敲门板，“不用谢，西里尔，我很喜欢这家新书店，老板珍藏的植物图鉴可真好看！”说完，外面就传来了她哼着歌，蹦蹦跳跳跑开的脚步声。
锦辰勾了勾唇，示意朱利安坐下。
诶莉诺垂着头，还害怕地往旁边挪了挪，眼泪朦胧看着他。
“朱利安，我的朱利安……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才是杀死文森特的凶手！”
“我该如何面对你……我们之间……”
她哽咽着，用手帕捂住嘴，泪水涌了出来，身体摇摇欲坠。
她显然还不知道朱利安的真实身世，只以为他是为了争夺她的爱，出于嫉妒才狠心对文森特下了毒手。
锦辰将证据摆在圆桌上。
“埃莉诺小姐，您不必过于自责，”锦辰扫过泣不成声的埃莉诺，“我想，朱利安动手的大部分原因，恐怕并非是因为您。”
“更重要的，是为了奥尔加家族的权势，毕竟文森特少爷不死，这位不被承认的私生子，又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被奥尔加伯爵，名正言顺地接回庄园，成为唯一的继承人呢。”
埃莉诺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朱利安。
过了许久，朱利安说，“你果然查到这个了……西里尔探长，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厉害得多。”
锦辰微微颔首，坦然接受了他的称赞，随即抛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那么，回答我，朱利安少爷。”
“您是如何得知乔舒亚·克莱恩会在黑市购入那种特殊的黑色兰花毒？并且判断出他的剂量不足，从而决定亲自出手，对文森特少爷下了第二次毒，确保他必死无疑的呢？”
朱利安问了毫不相干的问题，诡异的平静，“如果我承认了，我是凶手。”
“我会失去现在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继承人的位置，伯爵的姓氏……还会被送上绞刑架，对吗？”
锦辰耸了耸肩，“很遗憾，根据王国的法律，谋杀贵族继承人，确实是这样的结局。是的。”
出乎意料的是，朱利安听到这个答案，脸上反而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甚至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显得格外瘆人。
“不，你不用感到遗憾，西里尔侦探。”
朱利安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锦辰，“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对文森特下毒。一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