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笼罩中。
锦辰的虚影抱住塞缪尔,清晰地感觉到了怀中少年身体里,那丝对磅礴光明之力的细微排斥和不适。
这发现让锦辰心底得意,果然,他的塞缪尔,灵魂里还是与他更契合。
他压下这份愉悦,维持着“光明神”应有的姿态,低沉而充满神性的声音在塞缪尔耳边响起。
“塞缪尔,我的信徒。”
竟有些缱绻了。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
塞缪尔的心瞬间被狂喜淹没,笼罩在温暖神圣的金光里。
他努力睁大眼睛,锦辰的面容似乎比昨夜又清晰了一点。
那是超越了凡俗认知的俊美,汇聚了世间魔力最强的精灵神笔,也无法描摹其万分之一。
塞缪尔激动得几乎语无伦次,声音带着细微的哽咽和全然的依赖。
“父神,您又来看我了……我好高兴……”
灵魂深处那股悸动猛烈得几乎要将塞缪尔撕裂,比面对冰冷神像时强烈千倍万倍。
虔诚的祷告脱口而出:“我信仰您,爱着您……”
【检测到反派触发心动值,心动值+10,累计10!】
锦辰的心脏仿佛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
他强忍着想要将人揉进骨血的冲动,到底也没有忘记还要做什么。
再进有光明神神像的祷告殿,于塞缪尔无益,不如回去休息。
锦辰再次抬手,指尖带着安抚的力量,轻轻点在塞缪尔滚烫的眉心。
金光如潮水般迅速退去,消散无踪。
殿内重新恢复了原有的光线。
塞缪尔站在原地,脸颊染着动人的绯红,浓密的银色睫毛上还沾着湿意,眼眸里水光潋滟。
“孩子!”西里尔主教快步上前,声音里还带着未平息的激动,“刚才……刚才可是父神的恩典降临?”
塞缪尔微微垂下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面对主教灼热的视线,轻轻点了点。
他回味着那虚幻怀抱的温度和气息,有些被过度宠溺后的绵软。
“父神说,让我……去休息。”
不……不,怎么可能。布兰温心里叫嚣着,却不敢表现出来,生怕光明神听见。
他身上的光明之力比塞缪尔纯粹,强大,为什么父神降临……只宠爱塞缪尔。
——
房间。
塞缪尔并未立刻安歇。
他坐在床边沿,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虔诚地交握,抵在挺直的鼻尖前,
眼睫低垂,薄唇无声翕动,显然又沉浸在祷告里。
金发柔顺地披散在肩头,在阴影中显得格外专注。
每一次默念祷文,都像是在向那至高无上的存在献祭自己全部的虔诚。
就在塞缪尔心神即将完全沉入时,令人灵魂颤栗的气息毫无征兆地再次降临。
随即,微凉的力道轻轻按在了他无声诵念的唇瓣上。
塞缪尔的身体僵住,颤颤抬起眼帘。
是父神。
锦辰垂眸看着指尖下那温软饱满的唇,感受着因惊讶而微微开启的缝隙。
还真是狂热的信仰,锦辰吃味地想。
他的信徒,他的塞缪尔,每一分信仰之力,都该属于他才对。
才不要白白便宜泽菲罗斯。
“唔……”
塞缪尔灵魂都在战栗,喉间溢出极轻的呜咽,被突如其来的“神触”惊得不知所措。
那双银色澄澈的眸中,蒙上湿漉漉的水汽。
他不敢有丝毫动弹,只能这样仰着头,用全然信赖的目光痴望着眼前的神明。
锦辰被他这脆弱易碎的模样看得心头发紧,指尖的力道不由得放轻了些许,从按压变成了带着流连的摩挲。
唇瓣的触感比最上等的精灵丝绸还要柔嫩,带着温热的体温,熨贴着他微凉的指腹。
塞缪尔有一双极其漂亮的手,骨节匀称,十指修长,此刻却只能无助地交握着放在膝头,微微蜷缩着指尖,做不出拒绝的举动。
他被动地承受着这份恩赐,盛满了毫不掩饰的孺慕与依赖。
锦辰被他看得无比柔软,终究不忍心让这双眼睛里染上委屈。
指尖从温软的唇上移开,转而轻轻覆盖住了塞缪尔那双过于清澈的眼眸。
塞缪尔的视野骤然陷入一片温柔的黑暗。
“塞缪尔,我的信徒。”锦辰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缓缓流淌,“不必再祷告,你可以休息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柔地托住了塞缪尔的身体,像被最温暖的泉水包裹着,缓缓将他向后放倒。
床褥柔软地接纳了他。
那股力量如同最贴身的暖流,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四肢百骸,驱散了白日里因过量光明魔力带来的隐痛感。
在这份被神明亲手赐予的安宁下,塞缪尔浓密的睫毛在锦辰的手掌下轻轻颤动,最终归于平静。
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紧抿的唇线也放松下来,流露出毫无防备的恬静。
锦辰俯下身,在眉心落下极轻、极轻的吻。
“做个好梦。”低语消散在寂静的空气中。
——
夜色浓稠如墨,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蔽,只吝啬地透下几缕微弱的光。
床上熟睡的塞缪尔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在黑暗中睁开的眼瞳,已不再是纯净无瑕的白。
而是深不见底,仿佛最浓稠血液的暗红。
与此同时,他垂落枕畔的海藻般浓密卷曲的金发,从发根处开始,以诡异的速度蔓延开纯粹的墨色,顷刻间便吞噬了所有的灿金。
塞缪尔周身圣洁安宁的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令人心悸的邪肆与乖张。
仿佛终于撕开了温顺的伪装。
他无声地坐起身,冰凉的手指抚过自己变得漆黑的长发。
“……父神。”塞缪尔低低地唤了一声。
白天那场盛大赐福带来的悸动还未完全消散,现在他感召到渡鸦的呼唤,就要去做坏事了。
塞缪尔抬手,按住了自己的左胸。
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跳动着,一下,又一下,带着钝痛,是几乎要将他撕裂的难过。
他信仰的神明,允诺他信仰的神明……却无法阻止灵魂深处这必然的堕落。
塞缪尔如同融入夜色的魅影,悄无声息地穿好衣服,走到窗边,冰冷的夜风瞬间灌入。
漆黑的长发在身后划出流畅的弧线,如同最灵巧的夜枭,翻身隐匿入窗外沉沉的黑暗之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