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楼的楼道里，白炽灯发出轻微的嗡鸣，光线惨白而刺眼。
邵淮站在楼梯口，抬头盯着灯管，皱眉道：“诶，这楼上不是声控灯啊。”
谢观正观察楼梯间的垃圾桶，头也不抬地回道：“一楼到三楼是声控灯，四楼往上都是这种白炽灯，物业懒得换。”
他掀开垃圾桶的盖子，一股腐烂的臭味扑面而来。
邵淮下意识捂住鼻子，锦辰却已经凑了过去，眯着眼睛打量里面的东西。
垃圾桶底部蜷缩着一具尸体，胸口有狰狞的捅伤，血迹已经凝固成深褐色。
尸体的双手垂在身侧，毫无挣扎的痕迹，像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击毙命。
锦辰蹲下身，仔细查看伤口，眉头微皱：“昨晚看不清楚，还以为是凶手用的是匕首，现在看来倒像是钝器。”
他用手指虚划了一下伤口的形状。
“而且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能捅进去。”
谢观站在旁边，盯着尸体的脸，语气平静：“住607的维修工，不知道名字，经常背着工具箱。”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些许冷意。
邵淮多看了他一眼。
锦辰忽然抬头，冲着谢观扬起嘴角，“怕不怕？”
谢观低头整理袖口，闻言抬眼看他，眼神阴郁注视回去。
“你们不怕我是凶手吗？”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邵淮沉默了一瞬，本能地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确实，谢观的嫌疑无法完全排除，他只能和锦辰互相证明不是凶手。
锦辰却笑了起来，语气戏谑：“怕啊，怎么办，谢观哥哥放过我？”
邵淮：？？？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锦辰，显然没跟上这种诡异的对话节奏。
谢观：“……”
他冷冷地瞥了锦辰一眼，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嫌弃。
“你上辈子一定是骚死的。”
锦辰毫不在意地耸耸肩，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那可不一定，说不定是帅死的呢。”
邵淮决定找找现场的线索。
楼道尽头的防盗门开了一条细缝，门链在昏暗中泛着冷光。
谢观侧眸望去，和门缝里那双怯生生的眼睛对上，女孩立刻缩了回去，隐隐传来害怕的哭泣。
\"别吓着小朋友。\"锦辰按住他的肩膀，呼吸喷在谢观耳后，带着薄荷糖的清凉，压低声音问。
“603…这家住户和死者有关系吗？”
谢观面无表情退后两步，皱眉，“应该没有。”
但别的很显然在这里说也不合适。
“卧槽，有人来了。”邵淮还真在楼道里找到几把工具，类似于扳手之类的，用外套卷着往上面的楼梯藏了藏，忙提醒。
沉重拖沓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是陈伯。”谢观快速又小声，回忆道：“住在…四楼，算半个清洁工。”
锦辰嗯了声，不经意上前半步。
陈伯慢悠悠地爬上楼，手里还提着一串钥匙，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他看见地上的尸体，眉头都没皱一下，语气平静得像是见怪不怪。
“报警了吗？”
邵淮愣住， 没想到他是这反应，下意识地摇头：“没信号，打不通。”
“也是，这里经常没信号。”
陈伯点点头，又叹息，撸起袖子，“那就先让我把尸体收拾了。”
邵淮瞪大眼睛，差点没把手机摔在地上。
这么淡定吗！
他转头看向锦辰，压低声音：“我觉得我们兄弟俩被人做局了。”
锦辰正靠在楼梯旁，放在冲锋衣口袋里的手指把玩着硬币，闻言挑了挑眉，目光转向谢观。
“我觉得我们兄弟仨被人做局了。”
谢观：“……”
“并不是很想参与，谢谢。”
陈伯的目光在三人之间扫过，最后停在锦辰和邵淮身上，语气带着试探。
“这两个小伙是生面孔啊，你们是……？”
邵淮刚要开口，锦辰已经笑眯眯地接话：“都是大学生，副业做点拳击和散打。”
他说完，还故意拍了拍邵淮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邵淮差点没站稳。
邵淮忙点头，“是啊，我来这边离拳击馆近，住着方便。”
陈伯的目光又落在锦辰身上，带着几分审视。
锦辰不慌不忙，手一伸，直接搭上了谢观的肩膀，语气轻飘飘的。
“探亲。”
谢观沉默了两秒，肩膀一抖，甩开锦辰的手。
“不是，不认识，我怀疑他就是凶手。”
陈伯一愣，“…啊？”
锦辰也不恼，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到陈伯面前，“您看，真是探亲。”
照片上是锦辰、邵淮和谢观的合影，背景是某个学校的操场。
谢观和邵淮的表情同时变得复杂，尤其是谢观，眼神里带着些许微妙和不耐烦。
锦辰却像没看见似的，继续骚话连篇：“小观和我吵架了，这不，正哄着呢。”
陈伯：“……”
邵淮忍不住插嘴，“辰子，我觉得你被给了一脸。”
谢观皱眉，转头看向邵淮：“给什么？”
邵淮挠了挠头，一时语塞：“给……给钱！”
他说完，直接从锦辰钱包里抽出两百块钱，塞到谢观手里，“刚才的关东煮和泡面，算我的。亲兄弟明算账！”
谢观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钱， 利落收进兜里，对陈伯道：“他们是我以前……认识的人，住在三楼。”
陈伯有点麻木脸。
他看上去并不是很想关心年轻小伙认不认识，但被迫听了一通。
陈伯把尸体重新塞回垃圾桶里，想要带走。
锦辰已经蹲在尸体旁，动作看似随意，却精准观察完最后的细节。
“这活儿我们帮您搭把手吧，大学生嘛，就是爱助人为乐。”
邵淮拍了拍手上的灰，笑得一脸无害：“是啊陈伯，您看这尸体挺沉的，我们年轻人力气大，帮您抬下去吧。”
他说着，已经伸手去扶尸体的肩膀，却忘了伪装，扛人的动作有点娴熟。
陈伯的眼神闪了闪，浑浊的眼珠在邵淮脸上停留了几秒，随即点点头：“那麻烦你们了。”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冷。
锦辰唇角仍旧挂着那抹漫不经心的笑，观察着陈伯处理尸体的手法，忽而笑道：“陈伯，您这手法看上去和电视里一样，挺专业啊。”
“以前发洪水，捞尸队待过三个月。”陈伯想也没想就回答。
陈伯的态度异常强硬，愣是不让他们碰，把尸体全部搬进垃圾桶就推着下楼了。
楼道里的血腥味愈发浓烈，混合着暴雨带来的潮湿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