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寂静。
庄园内似乎也要比寻常更安静些。
锦辰在回家途中就重新把定位器打开，这会就总感觉有道视线紧紧跟随。
他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
而在锦辰常待的画室内，闻烬在见到红点重新出现的那刻起，就眼也不眨地盯着，直到红点越来越近。
距离咫尺，一门之隔。
闻烬听见画室开门的声音。
他缓慢抬眸，指甲几乎要掐到肉里去，眼神幽怨又执拗。
咔哒。
画室门被推开，走廊的光亮随之进入，在门口处投入一角暖色。
仿佛这间冷清阴郁的画室，随着锦辰的归来才重新有了色彩。
闻烬的一方天地亦然。
可闻烬只是坐在窗边，在原地注视着锦辰，一瞬不瞬盯着。
他的肩膀都被雨水洇湿，潮湿的水汽仿佛也将他吞没了。
窗外阴雨连绵，屋内气氛幽冷。
“闻烬。”
锦辰轻唤，朝他走去，在他身边蹲下，“我回来了。”
诱哄似的语气在闻烬耳边响起。
“来抱一下。”
闻烬有些僵硬的指节蜷缩，忽然俯身将锦辰环紧。
相拥的瞬间，锦辰察觉到闻烬几乎没有温度的身体，抬眼看了眼打开的窗户，心下收紧，隐隐发疼。
“闻烬……”
没有说出口的话被闻烬吻过来的唇封住。
就像溺水的人抱住唯一的浮木，闻烬眸色哀切，将冰凉的唇贴在锦辰的唇上。
激烈纠缠，忘情索取。
有那么一瞬，锦辰几乎想要放弃。
何必呢。
闻烬只是想要他，只是不想分开而已。
他大可以全盘接受，寸步不离，又有什么做不到的呢。
可这个想法刚出来，又被锦辰按了回去。
他想到仓库里那些闻烬曾经年少时的画，暗含希冀，是即便身在黑暗也会向往美好的寓意。
闻烬本可以拥有那些的。
而不是永远待在黑暗里。
锦辰深吸了口气，掌心覆在闻烬的后背，轻轻摩挲。
等吻到最后一丝空气也被榨干。
闻烬才颤着手捧上锦辰的脸，出声时声音喑哑到不像话。
“……小辰。”
“你回来了。”
锦辰轻轻嗯声，注视着他的眼睛，“我回来了。”
“为什么。”
闻烬不知道在问锦辰还是自己，垂眼看着锦辰漂亮的眉眼，“你没有走，你本来可以离开的……”
可闻烬知道，如果锦辰真的没有回来，他一定会不择手段把锦辰找到。
但这不一样。
锦辰主动回来他身边了。
“我爱你。”锦辰说，抬手磨蹭着他湿润的眼尾。
“所以我不是逃离，只是短暂去做了自己的事，再回到你身边。”
闻烬有些沉默。
锦辰又解开领口扣子，带着闻烬的手指触碰到锁骨，“好看吗。”
闻烬一怔，凝视着绽放在锁骨上的彩色线条鸢尾花，肌肤边缘还有些泛红，更生动惑人。
“……好看。”
这是昨晚他亲手画上去的色彩。
只有在锦辰的身体上，他才可以看见最精确最漂亮的颜色，现在那抹颜色永久地留在了锦辰的肌肤上。
即便经过很多岁月，会变得模糊，但已经足够了。
一种油然而生的餍足充斥在闻烬的心底，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
闻烬眼眶发酸，将锦辰拉到自己身边，着迷般低头吻上那抹痕迹。
刚纹身过的肌肤敏感，唇瓣贴上来的刹那锦辰呼吸重了几分，仰头往后靠了靠，按在闻烬的后颈。
【检测到反派黑化值-6，累计60！】
等闻烬的情绪稍微稳定下来，锦辰注意到画板旁边似乎多出来几幅画。
闻烬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浓睫遮住眼底的光芒。
“要看吗。”他问。
“看。”锦辰果断应声，牵唇道：“教授的大作，我当然要看。”
气氛因而变得不再那么压抑。
是闻烬在模仿锦辰留下来的画。
是闻烬眼里的锦辰。
锦辰曾经画过很多幅他们彼此，很多幅闻烬的肖像。
这还是第一次，他出现在闻烬的画里。
不同于这么多年来早已经成习惯的恐怖色调，这幅画里的锦辰宛若神明，同时具有神性和魅惑，色调温暖。
在这幅画里，锦辰看到老院长所说的，独属于闻烬的灵性。
“小辰。”
锦辰回神，侧眸看向闻烬，“嗯？”
闻烬从身后拥住他，轻轻抚摸锦辰的心口，又埋头在他颈间，似乎又回到此前的温和纵容。
“我尝试给你自由，你不能离开我，好不好？”
“好。”锦辰终于笑得有些轻松，啄吻他唇角，“我今天没有食言是不是，闻教授，你该更信任我一点。”
分离一天，闻烬恨不得该有更亲密的接触，要皮肤带着热度相贴，要肆意亲吻在肌肤底下跳动的脉搏，要气息交织，要抵死缠绵，恨不得骨与肉都融合。
闻烬将那几幅画随意放在架子上，吻了吻锦辰滚烫的颈侧，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渴求和欲望。
可偏生在这个时候，锦辰要在他耳边一遍遍喊着教授。
用最无辜的语气，仿若在课厅里讨论学术的正经。
闻烬浅浅叹息，觉得锦辰实在顽劣，可又实在生不起一点气性。
“小辰，”他轻喘，在无意识掐住锦辰脖颈时回神，摸着腰暧昧摩挲，“要做个听教授话的乖孩子。”
闻烬昳丽的面容染上暧昧的诡谲浓艳，睫毛也湿润地低垂着，眼梢含着红意。
“你不亲我，是不想还是……”
不行。
闻烬用眼神表达意思。
锦辰：“……”
很好，激将法是管用的。
被连绵阴雨浸湿的体温终于得以炽热。
【检测到反派心动值+5，累计91！】
——
试探初具成效后，锦辰给了闻烬几天的适应时间，没有再提出过要离开。
闻烬的戒备也逐渐放松，对现状很满意。
至少他的小辰不会再无缘无故闹脾气不听话，让他头疼得很。
但这样的安分仅仅过了五天。
这天清晨。
吃早餐时，锦辰再次提出要出去一趟。
闻烬：“……”
闻烬手里的咖啡顿时就不香了。
“去做什么。”闻烬捏了捏眉心，尽量让自己的询问心平气和，帮坐下来的锦辰倒了杯热豆浆。
锦辰喝了口豆浆，认真解释道：“之前我说要办画展，你不是帮我联系了合作方吗，我今天去和他见面聊聊细节。”
“我可以帮你解决，”闻烬试图说服他，放缓语气，“小辰，你不用操心这些，我会帮你办好。”
锦辰放下豆浆杯，就这么静静看着闻烬，眼眸里的委屈逐渐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