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后。
包厢门突然被推开。
会所老板满头冷汗地冲进来，身后跟着散发冷厉气势的削瘦身影。
闻烬站在门口，鼻梁上多了副银丝细框眼镜。
特质镜片在昏黄的壁灯下泛着冷光，衬得他眉眼愈发锋利。
此刻他站在包厢门口，镜片后的目光缓缓扫过霍楚和宋临煞白的脸，最后落在锦辰身上。
虚假的矫正比不上真实的色彩。
闻烬深刻体会到两者之间的差别。
而对比之下，也愈发显得锦辰此人的独特。
闻烬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镜框，喉结滚动了一下。
眼镜本是为了让谈判更高效，此刻却成了囚笼，把他钉在这片虚实交织的浓郁色块里，看不清真实的颜色。
他突然很想摘下它。
“站着干什么，过来。”
闻烬摘下眼镜，折叠镜腿时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失去镜片阻隔后，周遭所有色彩褪去，归于黑白，而锦辰身上的色彩愈发浓郁，像是黑白默片里突然炸开的霓虹。
包厢内一片死寂。
再给宋临和霍楚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觉得这略带纵容的话是对自己说的，当下更加心如死灰。
锦辰从茶几对面走过来，有些泛红的指尖还特意紧攥着那张黑卡。
闻烬扫了眼满地狼藉，目光落在锦辰被攥红的手腕上。
“抱歉教授，我会把钱还给你。”锦辰先一步开口，把黑卡还给闻烬。
仍旧不卑不亢，丝毫没有被气势逼人的闻烬吓到。
“你怎么会在这里。”闻烬细细扫过锦辰在灯光下的侧颜。
还那么巧，和他两个下属在同个包厢。
锦辰微垂着头，同样直视着闻烬，语调干净又低沉，“我和朋友在走廊尽头的包厢聚会，路过这边就被抓进来了。”
若仔细听，语调里还藏着些许委屈。
嗯，本来也没有错。
锦辰丝毫不心虚抬眸，温暖的壁灯映照在瞳孔里，形成了道微弱的暖色。
闻烬盯着他眼眸，几瞬后又问：“那你听见了什么。”
霍楚急急插话：“闻总，真的只是误会！我们以为这小子是来偷听……”
“闭嘴。”闻烬甚至没有转头，只抬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两名保镖立刻上前扣住霍楚的肩膀，将他按回沙发。
包厢骤然安静，只剩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锦辰抬头，目光掠过闻烬的眉眼。
他开口时声音很轻，像在斟酌字句：“他们说……要断谁的左膀右臂，把骨干都铲除。”
“抱歉，我实在没听清楚。”
话语模棱两可，却精准地撕开一道裂缝。
见闻烬陷入思索，锦辰开始告状：“教授，他们是您的下属吗。”
“嗯？怎么。”闻烬看他。
“他说要睡我。”
锦辰指了下被保镖按住的霍楚。
霍楚：“……”
宋临：“……”这下彻底完了。
闻烬顺着看过去，默了几瞬后又对锦辰道：“放心，会给你个说法。”
他抬手，示意保镖把俩人带走。
“去老地方等我。”闻烬说。
锦辰假装没有看见这俩人更加惨白的脸色，眼观鼻鼻观心任由闻烬安排。
当包厢只剩两人，闻烬忽然向前半步，用手里冰凉的金属眼镜挑起锦辰的下颌，迫使他抬头迎上自己的目光。
锦辰的喉结滚动，暖白的皮肤在冷金属下泛出淡红，“…教授。”
“闻烬。”
闻烬凝着在顶灯光线映照下的浅褐瞳孔，打断锦辰的话。
锦辰眸色依旧沉静，却不跟着他喊。
“他们叫你闻总，我可不敢直言您的名讳。”
“……啧。”
闻烬倒是没继续纠正，相比之下还不如教授这个名号来得好。
“真是过来玩的？”
“是，我室友还在包厢里等着，教授要过去坐坐吗。”锦辰问。
“不必，你跟我走。”
闻烬当下正是被挑起兴趣的时候，又怎么会把这人直接放走。
锦辰本意是毁掉这个计划，就回去睡觉，着实没有想到今晚还能有别的收获。
即便他也不太清楚，黑化值高成这样的老婆，居然还有闲心让他进顶层包厢陪着喝酒。
喝得还不怎么正经。
闻烬抬起锦辰的下颌，亲手将猩红的酒液灌进去，又满意注视着唇色被洇得发红，是任何颜料都调配不出来的色调。
锦辰喝了半杯，偏过头的同时将高脚杯推开，擦掉流到下巴处的红酒，低低轻咳了几声。
“教授…”
锦辰眉宇露出几分温润，还有不易察觉的探究，“您想包养我吗。”
用极致纯粹又清冷的语气说出这样略显放荡的话，眼神还明亮，在这个情境下，丝毫没有任何自我贬低，直白得令人难以招架，反而对于听到这话的人而言是一种诱惑。
即便面对的这个人，是更该游刃有余的年长者。
闻烬喉结轻滚，把剩下半杯酒尽数喝了，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即便再有兴趣，他目前对锦辰也丝毫不了解。
又喝了一会儿，闻烬今晚确实还有别的事，欣赏够了灯下观美人的色彩，就毫不犹豫让锦辰走了。
几乎是在锦辰离开的那个刹那，关于他的身家背景甚至追溯到今天的行程资料，就到了闻烬手里。
确实没有错，是和三个室友过来聚餐的，会所里所有能拍到的监控画面都显示锦辰被抓进去，只是场巧合。
锦辰回到包厢后和被拉过来的室友天南海北地聊聊玩玩，等离开会所已经过了凌晨。
彼时，他的社交软件里赫然多了个新好友。
锦辰点开头像看了几眼，在司机过来时随手发了个消息过去。
——晚安，教授。
同一时刻，会所地下室。
闻烬看到突然亮起的屏幕，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波动，唇角勾了勾。
他的对面，是终于吐出陷害计划的宋临和霍楚。
【检测到反派黑化值-1，累计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