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绪点着屏幕。
锦辰或许会和沈令在办公室的休息区一起吃午餐。
可那个休息区原本是给自己准备的。
那里的零食、游戏机和咖啡壶都是自己的。
只要想到沈令出现在哪个地方，和锦辰谈笑风生，乔绪就难受得很。
单手捂着胃用力顶，乔绪紧紧皱着眉头，顿觉遍体生寒。
或许是因为情绪牵动，隐隐作痛的胃更加难受，绞痛不止。
理智告诉乔绪，他现在应该去吃药，然后吃点容易消化的食物。
可乔家没有他常吃的药，都在以前住的家里。
也不想吃厨师做的菜。
想吃锦辰亲手做的……
娇娇少爷想一出就做一出。
他立刻点开和锦辰的聊天框。
犹豫了两秒，还是把信息发了过去。
“我想吃你做的菜了。”
有了第一句，此刻积压的情绪就像是有了宣泄口。
乔绪窝在羊绒毛毯里，只露出半张小脸，打了很多字发过去。
“我在乔家一点也不开心，没有小时候的感觉了，这里的饭好难吃。”
“他们好像有事情瞒着我，每次都会找借口搪塞过去，还觉得我看不出来。”
最后一句话是。
“锦辰……我好难受，胃好痛。”
所有想说的话发完，小少爷唇撅得可以挂水壶。
看着满屏的绿色框，乔绪突然意识到。
连顾鹤都不会告诉的事情，自己却可以毫无顾忌告诉锦辰。
还没有等到锦辰的回复，乔绪习惯性往上翻着聊天记录。
几乎都是自己在提要求，锦辰也每一条都尽量满足了。
就连锦辰在公司加班的时候，他半夜起来很冷很难受，也会让锦辰立刻回家陪他休息。
越往上翻，乔绪就越是不解。
可到底是为什么，自己觉得锦辰做得不够呢，也没有那么在乎自己呢。
他突然翻到了一句话。
是半年前，锦辰给他发消息说，已经把某西方皇室最新展览的珠宝给他买了，过两天就会有专机上门送过来。
被刻意忽视的记忆被唤醒。
那个珠宝他很喜欢，无论是色泽还是质地都是上乘。
可这件事情让鹤哥知道之后，劝他说锦辰并没有用心。
只用买最奢侈最华贵的珠宝就好，又不用费什么心思，就能把他拿捏得很稳。
这样的表现，就是不关心。
于是他隔天就把这番话原封不动说给了锦辰听。
现在想起来，乔绪都能回想起锦辰那时候失望和低落的表情。
为什么不夸夸锦辰呢。
乔绪觉得糟糕极了。
他放下手机，屈膝环抱住自己，薄唇失了血色。
和锦辰分手之后，似乎好多事情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为什么……会那么相信顾鹤的话。
好像以前发生的事情，都不是自己在亲身经历一样。
胡思乱想了很久，突然听到来信息的提示音。
乔绪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看。
“已经让林医生去乔家。”
是锦辰发的，可是只有这一句话。
应该是在回应那句胃疼。
那……其他的呢。
看到这句客气疏离的话，乔绪再也忍不住，漂亮的眸子浸了泪光，鼻尖酸涩牵扯心尖发疼，泪如滚珠，咬紧了苍白的唇。
锦辰不管他了。
安静的起居室内，响起小声抽泣。
可乔绪的勇气已经用完， 再也没有勇气去和锦辰撒娇胡闹。
如果等来的是红色感叹号，他会难过到晕过去的。
意识浑浑噩噩，胃痛不止，冷汗不断溢出。
乔绪哭得有些没力气，昏沉缩进毛毯里，双手死死抵着胃部，即使知道这样做也只是徒劳。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
他听到了佣人敲门。
应该是林医生来了。
“小少爷！”
开门的佣人本来还纳闷，少爷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让医生上门。
可进来看到乔绪惨白如纸的脸色时，心下惊慌，赶紧让林医生快些治疗。
林医生脸色也很严肃。
作为锦辰特聘专门为乔绪服务的医生，他自然对这位金贵小少爷的身体情况很了解。
胃病是小时候落下来的病根，但是这几年已经在好好调养，很久没有这么严重了。
不过想到如今两人已经分手，林医生又觉得能够理解。
让佣人倒来温水，常吃的止痛药和胃药都喂了下去。
乔绪靠在沙发上，浑身都失了力气，被冷汗浸湿的发丝黏在侧脸。
他面带愁容，静静听着林医生说话。
“常备的药我会重新一段时间的，药方子也会给你，以后如果再有这种不舒服，按照方子去开药就好。”
除开常备的胃药，林医生还把家里应该备上的救急药也都准备了。
最后，才把随同自己带过来的药箱放在一起的保温壶，也递给了乔绪。
“这个是锦先生让我带给你的汤。”
止疼药生效，乔绪意识清楚了不少，听到是这句话眼神都亮了。
把保温壶打开，里面的小盅里盛满浓汤，香味扑鼻，立刻冲淡了乔绪鼻间萦绕的苦涩药味。
是自己最爱的，锦辰亲手熬的汤。
意识到这点，乔绪堪堪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心间弥漫感动。
可下一秒，又听见林医生说。
“乔少爷，锦先生已经和我解约，以后我就不是您的私人医生了，感谢这段时间的合作。”
林医生说完，药箱也已经整理好，礼貌点头出门。
乔绪目送他离开，突然意识到一点。
锦辰给自己的一切宠爱，都在慢慢收回。
搬离的家，独属的约会，特意聘请的私人医生。
那今天的汤呢，是否也是最后一次。
佣人见少爷又哭得厉害，赶紧把纸巾递了过去。
“你出去吧。”
乔绪紧紧捏着勺子，嗓音哽咽难受，“让我静静。”
“好的少爷。”
佣人叹了口气，也离开了。
乔绪独自喝着汤，一边喝一边掉眼泪。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今天的汤才会格外苦涩吧。
他抱着保温壶抽泣，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不甘示弱似的，拿起手机拍照发朋友圈。
没有文案，一张汤盅的照片，一张和锦辰说想吃他的菜的截图。
和沈令那条朋友圈间隔只有一个小时。
任谁都能看出其中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