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庭深不过是坐在一旁看戏。
本来这出戏，只需要厉东升和靳雪茹两个人来演就足够了。
大概是厉东升觉得没有观众不够过瘾，所以才会拉上自己在一旁旁听。
其实，靳雪茹手中的那几家公司，厉东升早就想收回来了，只是碍于和靳雪茹的关系太近，又在外人面前对靳雪茹过多的宠爱，才让厉东升不好开了这个口。
一个已经放进老虎嘴巴里的肉，怎么能是几滴泪水就能换回来的呢？
靳雪茹就算在厉东升面前哭到肝肠寸断，也不会改变厉东升作出的决定。
只是厉庭深觉得有些惋惜，他本来以为靳雪茹还会和厉东升多打几个回合，让自己好腾出时间，将叶尽染保护起来。
可是看到厉东升出手这么快，他也有些意外。他打量着靳雪茹，实在是有些唏嘘，这个女孩越来越变得让自己不认识了。
靳雪茹哭的梨花带雨，她也不敢伸手在脸上肆意的擦眼泪，只能小心翼翼地点着眼泪，将眼泪均匀的拍开。
甚至，都没有人愿意给她第一张纸巾。
靳雪茹也觉得自己十分狼狈，可是她如果不拿出来柔弱的一面，又怎么能取得旁人的同情呢？
厉东升最会用的攻击手段，就是步步紧逼，他是不会同情任何人，更不会给任何人喘息的机会。
厉东升将外面的裴纶呼唤进来，像是两个人早就商量好了一般，裴纶直接拿出来几分合同，往靳雪茹的面前一放。
靳雪茹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突然反应过来，厉东升今天此举是专门对她而来的。
说不定是早就布下的局，也说不定是临时兴起的掠夺。
她在裴纶面前，又不能摆出那一副可怜的模样，只好又挺起胸膛，对裴纶小声地发号施令：“给我拿点纸来。”
好在，裴纶今天并没有给她再增添不顺，给她拿来了一整盒，还贴心地扯出来几张，先让靳雪茹擦去眼泪。
只有厉庭深知道，靳雪茹的眼泪，有一半都是她的伪装。
很少有人可以做到这么炉火纯青的表演，可是靳雪茹做到了。
其实，如果不是厉庭深经历过叶尽染因为害怕的哭泣，只怕也会被靳雪茹这样的演技所骗过去。
那样的神情，那样的不可抑制，才是真正的害怕落泪，而靳雪茹一直维持着她的良好外表，就算是哭也从没有过难看的神情。
太专注于表演，连自己都骗了过去。
厉庭深且看接下来靳雪茹又会怎么应对厉东升的责难呢？
真的是十分期待。
厉东升见靳雪茹擦干净了眼泪，抽泣的动作也小了很多，这才跟她开口：“这几份都是裴纶草拟的收购合同，不算是正式文件，就是想让你先看看。”
靳雪茹带着希望的目光看向厉东升。
“况且，我还没有找到接手的人，你显然已经不适合了，所以就是让你看看条款里是不是有不合适的描述，以免到时候起了什么冲突。”
靳雪茹的脸色又灰败了下来。
她以为厉东升是与她商量那几家公司后续的管理，她也以为管理人员的名头，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靳雪茹现在如梦初醒，这一开始就是厉东升想要吞并这几家产业而准备好的一次发难，只不过是自己早一步的将这次发难引了出来。
靳雪茹在桌下的手用力攥紧，她哽咽着喉头，忍着生硬的钝痛，她咬了咬牙，将合同拿了过来。
合同是裴纶草拟的，他学法律出身，又怎么会在这种地方犯错呢？
厉东升不过是一种炫耀，一种看到你心甘情愿臣服，走进他圈套的得意。
厉庭深觉得这出戏演的也差不多了，他站起身来，拽了拽衣角，将坐下时弄皱的衣服展平。
“这里大概不需要我，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厉庭深说完这句话，抬脚就要走，厉东升却开口留住了他：“我让你走了吗？一天到晚的不干正事，你能有什么事？好好坐在这里，等我们交接完再说。”
厉庭深无奈，只好又坐了下来。
靳雪茹就在厉庭深和厉东升两个人的眼神之中，将所有的合同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她一开始的确是抱着可以从合同之中，找到一些缝隙可以让自己钻一钻，可是裴纶的严谨细密，根本是密不透风。
靳雪茹将合同往桌面上一推，对厉东升说道：“厉伯伯，合同……的确是没有问题。”
厉东升当机立断：“既然这样，裴纶，你就把正式的合同拿出来，交给雪茹。”
裴纶二话没说，从身后拿出来相同样式的合同，和靳雪茹刚刚看到的基本没有区别。
只不过这一份上面，厉东升已经签好了名字。
靳雪茹不禁心中一冷，厉东升的安排果然是一环套着一环。
她将新的合同摊开，看着上面已经都盖好的合同印章，手有些发抖。她接过裴纶递过来的签字笔，在合同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靳雪茹在那一刻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合同上对她也有着相应的补偿，补偿的数目十分丰厚，是足够填补这一段时间为了旭升集团而吐出去的钱。
可是心里呢？
靳雪茹是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公司的所有权并不是她所希望拥有的，厉东升这样做，分明是在打她的脸，而且是毫不留情。
她的自尊根本不允许受到这样的侮辱。
只是面对厉东升，谁又能有所反抗的机会呢？
签好字后，裴纶将合同都收了起来，厉东升看都不看，对靳雪茹笑着说道：“小茹，既然这样，咱们就算是两清了，你和庭深两个人，以后好好配合。”
“17楼的确是有点委屈你了，不过没关系，在这一层给你现盖一间办公室出来也不是问题。”
说完后，又吩咐裴纶：“你去吩咐人规划一下这边的办公区域。”
靳雪茹被这一个巴掌一个枣的行为弄得不知所措，她结结巴巴地对厉东升道：“厉伯伯……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