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尚堂说出这番话，自然是因为学员们的及格线是九十，而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六十分。
不过就像他说的，考试可以存在数值界定，但生死没有。
如果学员们因为自己考过了九十分到了及格线就沾沾自喜，未来，现实一定会狠狠甩他们一巴掌。
但是在那之前，顾月姝觉得她自己就会忍不住给飘起来的学员一巴掌，让他们早点儿脚踏实地。
不过现在要先跳过这些未来才有可能会发生的事，着眼于当下。
当下的情况就是，尚堂在兢兢业业的监考，顾月姝则赖在吕奉光的办公室里喝茶聊天，光明正大的摸鱼，顺便说说支队长目前的进度。
毕竟不管是顾月姝这个提出主张的人，还是吕奉光这个推了一把的人，都很期待支队长的成功。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够在支队长的三寸不烂之舌下撑过这么长时间，实在是太有原则了。”
吕奉光虽然着急，但心态稳得住。
如果能通过无人机找到黑鲨上浮的踪迹，他自然是高兴的，但如果不能，也不过是少了一条路而已。
不管有没有这条路，对抗黑鲨最主要的还是潜艇和潜艇兵。
只有在专业的领域给予了敌人重击，他们才有可能会忌惮，这就是绝对的硬实力的重要性。
顾月姝和吕奉光的心态差不多。
虽然建议是她提的，但是经过了很多个世界，见识过了一次次风浪的她比谁都清楚，一个领域有一个领域决定话语权的方式，但殊途同归，专业性这个是没跑的。
空中领域，就是战机对战机。
海面上，移动堡垒航母，是绝对的震慑标准。
至于陆军，这个就比较杂了，不过东风快递绝对的No.1。
所以她看到吕奉光开起支队长的玩笑，也没忍住加入了进去，至于进度，关心一下就得了，催促可就太没品了。
“还别说，我都想知道是谁抵抗住了支队长的魔法攻击了。”
“是吧，”吕奉光和她干了一杯白开水，表达着英雄所见略同的兴奋感，“我耳朵里的茧子，就是在他那儿磨的。”
“你是不知道啊，他年纪越大，嘴越碎，我有时候是真恨不得把他的嘴用胶带给封上。”
顾月姝喷笑，“还是别了吧，支队长那张嘴在传达命令的时候还是很有用的，您总不能指望咱们亲自去开支队长参加的那些会议吧。”
“反正比起开会，我更愿意跟着潜艇去远航。”
“也是！”吕奉光煞有介事的点点头，还一副大发慈悲的样子，“那就暂时饶了他，等他没用了，咱再商量胶带封住他嘴的可实施性。”
“得嘞！”顾月姝摇旗呐喊，起哄界她绝对能有一席之地。
不过玩笑归玩笑，开完玩笑以后，就该说正事了。
虽然这个正事到了吕奉光的嘴里，依旧会掺杂着一些趣味性，但不可否认，它确实算在正事那一挂。
“对了，昨天还看到小金了呢，今天怎么就看不见她人了？你把人遛傻了？”
“我没把人遛傻，大概是昨天的开解到位，所以她今天请假回老部队了。”顾月姝拒绝了一口黑锅，并把红领巾戴在了脖子上。
吕奉光虽然疑惑所谓的开解，但他明显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喜好，所以直接进入正题。
“你觉得让小金跟艇，能行吗？”
“跟艇？您说的不会是像我那样吧？”顾月姝瞬间坐直了。
“我有这个想法，所以想让你这个过来人说说你的看法。”吕奉光觉得，以金子晴的心理素质，说不定就能成为继顾月姝之后的第二个女潜艇兵呢。
顾月姝没有立刻说行或是不行，对于这种可能决定了别人未来的谈话，她必须慎重。
所以斟酌了大概五分钟，她才开口，“虽然我的答案有些遗憾，但我还是想说，金子晴不适合在潜艇上服役。”
“给我个理由。”吕奉光做洗耳恭听状。
“首先，我要否定您的一个看法，不是学过心理学的人，心理素质就一定比常人强。”
顾月姝讲明理由前先下手推翻了吕奉光的一个固有想法。
而这，就是她理由的开端。
“子晴其实没您想的那么强大，她的心里也存着好多事儿，而这些事，让她极其的容易崩溃，这就是我觉得她不适合上艇的原因之一。”
“其次，老生常谈的问题，也是让女性卡在了潜艇兵这条线外的根本原因，您总不能指望着子晴能和我一样糙吧？”
“最后就是标准问题，此时您接纳了一个金子晴，如果有其他女性和她达成了一样的标准，潜艇部队是不是也要接纳她们？”
“这和我当初披荆斩棘、历尽千辛万苦，甚至以远超男兵的标准进入到潜艇部队不一样，这后面带来的变更是巨大的。”
“如果这些后续的变更跟不上，那您最好也别开这个头，不然子晴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顾月姝何尝不想打开一块固化的板子，把更多的女性接纳进这个行业？可真的不行。
她是真真正正经历过潜艇生活的，想要增加女潜艇兵的数量，首先就要保证有一份专门为女兵准备的潜艇兵训练方案。
这不是搞特殊化，这是真的有必要。
因为目前培养潜艇兵的方案，都是以男性的身体素质和心理素质进行规划的。
男性和女性，存在身体构造方面的巨大差异，心理方面，相差的也很大。
所以用男性的标准和训练方案去训练女性，本身就是不公平的。
而给女性专门定制的培养方案， 不是说训练强度方面弱于男性还是更宽容怎么样，只是更适合。
就像给血糖高的人定制低糖食谱，给健身达人定制减脂餐一样，要的就是合适这一个公平的标准。
她可以接受自己用实力去打破了对男性的要求和标准，但不想更多的女性只能通过打破这一标准和要求，才能做想做的事。
如果女潜艇兵数量的增加方式就只有她的来时路，那其实对于想成为女潜艇兵的女性来说，那不过是一次又一次不稳定的破例，根本不算路。
想改变这一现状，还任重道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