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晏和安澜一进百货大楼就开始专心挑东西。宋煜就悠哉悠哉的跟在后面，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他看着安澜不光给自己挑衣服，也给姐姐挑，心下熨帖，感慨自己媳妇没白疼她，看她的目光都慈祥了不少。
俩人买东西很快，毕竟可以挑的并不太多。按照之前说好的，清晏给安澜买了一条裤子，又买了一块布料，宋煜抢着要付钱，被安澜阻止了。
“我的东西不用你付钱，我姐姐给我买。”
你给我姐姐买就好了。
宋煜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懂了她的言外之意，没有坚持。
但是后来给清晏买了一件外套和一条丝巾，是宋煜付的钱。
买完衣服，宋煜游说姐妹俩去钟表柜台那儿看一看，他想观察一下清晏有没有看得上的钟表，好买一块给她。
反正闲着没事，三个人就去了钟表柜台。钟表没看上，倒是看了一出好戏。
一个年轻小伙子拉着个小姑娘，正在挑选钟表。
安澜定睛一看，还都是认识的。一个是他们厂三车间主任的儿子赵虎，另一个，就是张婷婷。
就听张婷婷细声细语的说道：“小虎哥，算了吧，太贵了。我不能收你这么贵重的礼物。”
赵虎表示：“没事，我也不是天天都送你这么贵的，就这一次，你安心收着。”
“可是，你一下子花这么多钱，会不会不好和你爸妈交代啊？”
“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你呀，就是会为别人着想。你看看，张红霞自己就带着块表，她爸也不说给你买一块，可见是后爸，没有多少真心。”
“不是的，张叔，不是，我是说我爸，他对我和我妈都挺好的。”
“好？好怎么不给你们一样的待遇？好就应该做到一视同仁。”
“这个毕竟太贵了。”
“没事，我给你买。”
他们这个对话相当有趣，整个钟表柜台的人，不管是服务员还是顾客，多多少少都被吸引住了，不管是在忙的，还是没在忙的，耳朵都竖着呢。
说话的男孩子变声期没变好，公鸭嗓不好听，偏偏又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超有男子汉气概，简直让人忍俊不禁。
清晏不认识张婷婷，但是她认识赵虎啊。
她在脑子里快速盘算了一下，以赵家人对赵虎的疼爱，他还真能攒出买一块表的零花钱来。远的不提，她家小宝存钱罐里的零花钱都拿出来，都够买三大件的。
既然大概率不存在不正当来钱行为，清晏就不打算多管闲事了。
然而，她妹开口了：“你给她买她也不会叫你爹的。除非她妈离婚再嫁给你，倒是有可能。”
“噗——”
整个钟表柜台里里外外都笑喷了。
就连清晏和宋煜都没忍住，跟着笑起来。
张婷婷泪眼婆娑。
赵虎恼羞成怒，转身就发现始作俑者是周安澜，得，这还是个他不太敢招惹的人。更何况她的身边还跟着她姐姐，还有位一看就不太好惹的男同志。
怒火扑的一下就熄灭了。
“清晏姐。”
孩子多少是有点礼貌的，知道先跟大姐打招呼。
清晏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句：“真巧，小虎也来买东西啊。”
赵虎：“嗯。带朋友来看看。”
他又跟安澜说：“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你休学了不知道，这是咱们班新转来的同学，叫张婷婷。不过你今年秋天重新上高一，应该就不和我们同班了。”
安澜表示：“我就是顺着你的话说的啊。你听听你那话说的，人家爸爸不给买你给买，那意思，可不就是想取代人家爸爸吗？”
赵虎：“你别胡说啊。我没那意思。”
安澜围着他转了一圈，嘴里啧啧啧个不停，最后说道：“看不出来啊，你赵小虎还是个有爱心的好同志。”
赵虎挺了挺胸膛，说道：“那当然。”
安澜表示：“咱们班几十个人，大部分人都没有手表戴，你发发善心，给大家都买一块呗。”
赵虎：“凭什么？”
“当然是凭你有爱心啊。不然你凭什么给人家张同学买呢？人家都说不要了，你还非要给人家买，你这是强迫人家姑娘你知道吗？纵然你的初衷是好的，但是你的行为在本质上还是违背了张同学的意愿，人家不要，你还非要送，你这种行为也是非常不恰当的。”
赵虎：“……可是张红霞都有，她却没有。”
“这和你有啥关系啊？而且，为什么张红霞有的她就要有啊？张红霞那块表，是她死去的外公留给她死去的妈，她死去的妈又留给她的。怎么着，人家外公还得未卜先知，提前给几十年后外孙女的继妹也准备一块？你这未免有点不讲道理了吧。”
赵虎：“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赵虎：“……”
安澜无理取闹：“我不管，你今天要是给张同学送表，就要给班上没有表的同学都送一块。凭什么张同学有我们却没有，这不公平！我们不是你的同学吗，我们不是你的朋友吗？你怎么还搞区别对待呢？”
赵虎被她胡搅蛮缠的开始怀疑人生。
是啊，凭什么张红霞有的张婷婷就要有呢？这个想法到底是谁灌输给他的？
他挠着脑袋想了想，对了，是张婷婷告诉他的。
她总是委屈巴巴可怜兮兮欲语还休的说一半留一半，好像自己在张家受了莫大的委屈。但是仔细想想，她还真没有直说过任何事，全靠听众脑补。
这个时候，张婷婷开口了：“你们别因为我吵架。”
安澜、赵虎：“我们没吵啊。”
安澜表示：“张同学，你别怕，我是站在你这边的。赵虎他听不懂你拒绝的话，我帮你怼他。”
她把炮火对准赵虎：“不要以为有几个臭钱就有多了不起，张同学品性高洁，不容玷污。”
赵虎心情复杂，他的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明，看安澜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智障。张同学品性高洁？你站在她那边？她大概是要恨死你的。
赵虎表示：“行行行，好好好，我不买了还不行吗？我不送了还不行吗？”
安澜：“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多钱给班上同学都送一块。”
赵虎：“……”
别说我了，你也没有。
张婷婷：“！！！”
她尴尬的笑了笑，跟安澜说道：“谢谢你帮我解围，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围观群众：“……”
这姑娘厉害了。
这种瞎话都能说，真当大家是傻的啊？
赵虎：“……”
好吧，是他傻了。
安澜表示：“不客气。再遇上这种听不懂人话的，我还帮你啊。”
“谢谢。”
两个字，带着咬牙切齿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