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钟，曲晨下了飞机一路没停直奔空军总院。
还没等进屋，就看到一个护理人员端着餐盒从房间里出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
“饭也不吃，这伤什么时候能好啊。”
“你好，请等一下。”
赶忙上前拦住小姑娘，曲晨急切的询问道。
“我是邹霍云的战友，他现在情况怎么样？”
小姑娘眼睛一亮可算是等来了救星，指了指餐盒叹息道。
“你是他战友啊，那太好了快去劝劝他吧，从早上开始就什么都不吃，本来现在身体就虚弱，不吃东西怎么能扛得住呢。”
闻言，曲晨眉头轻皱心里咯噔一下变得沉重起来。
这小子是陷入死胡同啦。
“这样，你把饭给我，我进去劝劝他。”
小姑娘拿着饭盒明显有些犹豫，按照规定伤员的餐食是不能转交给外人的。
可一想到里边那人的情况，她还是咬咬牙同意了，自己什么办法都试了却没有效果，万一他看见战友来了，心情一好肯吃饭了呢。
“那行吧，但你不能在里边待太久，探视人员九点钟就要离开。”
“好好好谢谢，我看一眼马上就走。”
曲晨连连点头保证，接过饭盒趴在门口的小窗户上看了看。
只见天启躺在病床上，左边脸上缠着纱布，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样，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发呆，眼睛都不眨一下。
吱……
房门发出轻微的响声，曲晨端着饭盒慢步走了进来。
本以为自己的出现能够引起他的注意，却不料，发呆的天启动都没动一下，继续保持着姿势，连句话都没有。
他这浑浑噩噩的模样给曲晨看的心疼不已，曾经那个活泼开朗一天不惹事就皮痒的天启，怎么就变成了木头一样的行尸走肉呢。
“扛不住，接受不了现实是吗。”
躺在病床上的天启，听到熟悉的声音，灰暗的眼神中出现一丝光彩，可还没持续多久便再次黯淡。
他知道是曲晨来了，可自己如今的情况谁来又能怎么样呢。
“给点反应好吧，哥们今天订婚，一听说你醒了，把媳妇都扔下直接飞来了京都。”
“我是看你的不假，可不是来看你这副死样子的。”
曲晨翘起二郎腿看似随意的调侃道。
他自己经历过这种心情，自然明白什么方法最奏效。
不要扯什么治疗康复画大饼，没用，就聊点现实的比啥都强，都是成年人了，哪怕嘴上不承认，可心里也都是有数的，只是拗不过那个弯不愿意接受罢了。
“三号，我现在都这个熊样了，你能不能别说我了。”
病床上，天启侧过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委屈的都哭了。
他现在就想还不如直接死了呢，最起码落了个为国为民战斗英雄的称号，哪像现在不死不活没个人样，后半辈子让人耻笑。
“哦，还能听见说话啊，我以为耳朵也聋了呢。”
曲晨抱着肩膀斜眼看着他，阴阳怪气的继续道。
“有啥事是过不去的啊，你自己才多大心里没数吗。”
“二十多岁的年纪风华正茂，遇到困难咱们想办法克服就是啦，哭哭啼啼像什么样。”
“三号，我都要瞎了，都要失明啦，以后都开不了飞机，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天启再也忍不住啦，坐起身近乎咆哮式的怒吼道。
他不甘心，也不想就这么狼狈的滚出基地。
“不开飞机就不活啦？那你这前二十年也没见怎么地啊。”
曲晨收起笑脸正视着他，一字一句的喝问道。
“可我就是为了开飞机来的，做梦都想成为最优秀的飞行员。”
“现在这幅德行，还扯他妈什么蛋！”
天启握紧了拳头，双目血红疯狂的敲击着床头的小桌板。熬了这么多年，从航校开始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好不容易距离王牌只剩下一步之遥，现在好啦，所有的努力全都成了泡影。
“什么叫最优秀的飞行员？王牌就是最厉害的吗？”
“狗屁！！！”
曲晨被他这偏激的言论气的直发抖，一把将小桌板拍的散架，怒吼道。
“远的不说，就说这次救援任务，你一个人拼死救下整架飞机两百人，这个成绩还不够优秀吗，就这个事，谁他妈要是敢说不行，老子非跟他到司令部打官司去！”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根本不是爱飞行，就是他妈的贪慕虚荣想要个王牌的光环显摆显摆对吧。”
“不……我不是……”
天启身子一颤摇头否认道，这一刻，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犹记得，小时候别人家的孩子天天不是看电视就是玩游戏，只有他一到放假就缠着老爹去参观军事博物馆。
每次走到那几架老旧的战斗机前时，这小子总是两眼放光不舍得挪步一看就是老半天。
那时候老爹看他对这方面感兴趣，便玩笑式的打趣道。
“小云啊，这么喜欢战斗机，以后长大了去当飞行员好不好？”
“真的吗！？”
这小子两眼放光开心的都快跳起来啦，指着帅气的战机大笑道。
“爸爸，那我能开这一架飞机吗？”
“哈哈哈……当然可以啦，但是想当飞行员就必须好好学习锻炼身体，以后你可不能在偷懒啦。”
“我要当飞行员，以后肯定不偷懒。”
“可是爸爸，我要到多大才能当飞行员呢？”
“等你长到跟爸爸一样高的时候就可以啦……”
脑海里的身影渐渐模糊，天启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静悄悄的房间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
“三号，可我还是想开飞机，我离不开它。”
哪怕是已经知道了结果，天启还是不愿意放弃，抬头凝望着曲晨祈求道。
他没有背景也没有人脉，在基地混了这么多年，就只有面前这个好哥哥能帮自己最后一把。
床跟前，曲晨面对他那近乎绝望的眼神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沉思好一会，他才叹息道。
“好好吃饭养伤，你什么情况自己心里也清楚，战机肯定不可能啦。”
“我想办法试试能不能争取一个无人机的名额。”
原本没报什么希望的天启蹭的一下坐了起来，颤抖着声音确认道。
“真的吗三号，无人机可以，要是能操控飞无人机我马上就能出院训练。”
相比较做后勤机务，无人机显然更有诱惑力一些，虽说不能亲自架势，但最起码还能有些操作上的体验，对于此刻的天启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啦。
当然，现在也只是想想，毕竟无人机操控员的考核那是相当的严格，哪怕曲晨能要来名额，也需要他自己通过考核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