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之明白过来，拿起笔，笔尖在“人族谈和代表人”后面停留片刻，侧头看向纪廷玉，见纪廷玉点点头，又看向另一边的两个宗的大长老。
得到两个大长老的点头后再动笔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上面。
如今白逸之是五宗之首，有这个权利代表人族来谈和。
白逸之在两张纸上同一个位置写下自己的名字后，又把纸递给初九。
初九接过，放在墨星阑面前，拿起笔沾了沾墨水。期间传音给墨星阑：“星星，要不我来签吧？”
她担心他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无碍。”墨星阑传音回去。
初九犹豫了一下双手托着笔递到墨星阑面前。
墨星阑缓缓抬起手，接过笔，慢慢在两张纸的“妖族谈和代表人”后面写上自己的名字，而后将笔递给初九。
初九放下笔，把一张合同递给白逸之：“白宗主，合作愉快。”
白逸之将初九递过来的纸叠好收起，笑道：“合作愉快。”
初九也将合同收起。垂眸想着该在个怎样的理由赶紧离开，就听白逸之道：“对了，妖主大概什么时候能解开训妖塔上的禁制？我也好回去跟各宗商量一下，选一些优秀青年前来收服训妖塔。”
这也算是宗门修士的一种历练。
“这个……”初九看向墨星阑。
其余人也将目光看向墨星阑，等待着他回答。
墨星阑靠着椅背，长睫轻垂着，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屋子里安静了几息，他才缓缓抬眸，回道：“至少……半个月。白宗主若是不介意……届时，我派妖前去天玄宗，告知。”
他说一句便停顿一下，在不了解他的人听来并无不妥，但初九却听得出他说话都费力。
“如此甚好。”有了一个大概日期后，白逸之也暗暗放下心来。
就在这时他发现墨星阑的眸子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不禁回想起自家女儿说有一个姐姐的眼睛也是红色的。
当时他就猜测那个小姑娘肯定和墨星阑夫妻有关。现在趁这个机会问问？
他想了想问：“看二位这般年轻，应该刚成亲不久吧？”
这话题转得实在太快，其余人皆是一脸懵，不明所以地看着白逸之。
初九愣了愣看了一眼墨星阑，回道：“我，我们成亲很久了。”
这人要干嘛？
“很久了？那，孩子应该也不小了吧？”白逸之惊讶。
很久了是多久？他俩看起来也才十几岁的模样啊。就算因为修为高保持了容貌，但也不该这么年轻吧？
初九突然有种被村里的大妈询问家庭情况的感觉。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还没有孩子呢。我们还年轻，不着急要孩子。”
白逸之笑着点点头：“就要趁着年轻多闯闯，不然以后有了孩子，可就没那么自由了。”
没有孩子？那思思说的那个小姑娘是谁家孩子？
初九干笑两声，还是没想明白白逸之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事上了。
沙辰、朱夜，以及纪廷玉和两个长老以为白逸之突然说到这个话题是想拉近人妖两族的关系。
重新垂着眸的墨星阑传音给初九：“他在打探，那日他女儿在沙滩上，见到的那一大一小两个姑娘是谁。”
初九双眼一睁，这才明白过来。
原来是这样，星星不提醒她都给忘了。
不过话说回来星星明明没有那天的记忆，只是听她说过，为啥现在只听白逸之提起就能联想到那天的事呢？
初九眉眼逐渐弯成月牙状：“嗐呀，说起孩子，三天前，我与夫君在海边玩耍，遇到了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也就七八岁的样子，可乖了，还给我们珍珠呢。”
她说着侧身抱着墨星阑的胳膊，望着他：“星星，以后咱们也生一个女孩好不好？然后长得像星星。”
墨星阑长睫颤了颤，已经有些失焦的眸子微微动了动落在她脸上。比之前还要苍白的唇瓣轻启：“……好。”
她方才说什么了？
好像是在说要和他生个孩子。
生个孩子，然后呢？
然后她说了什么？
对了，然后她说，若是男孩就长得像她，性格像他，若是女孩就长得像他，性格像她。生孩子很疼，不生多了，就生一个。
是这样吗？
什么时候说的？刚刚说的？可为什么他感觉是她很久以前说的？
刺骨的痛仿佛从大脑沿着脊椎传遍了全身，让墨星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貌似连坐也坐不稳了，他身子一歪靠在初九身上，将头抵在她肩膀，嘴里呢喃着什么。
初九条件反射抱着他，一只手环着他的腰，一只手放在他后脑勺轻轻抚摸，悄无声息的运转灵气帮他缓解疼痛。
耳边是他断断续续呢喃的声音。
他说：“就生一个……女孩长得像我……性格像九儿……男孩长得像九儿……性格像我……”
他说：“九儿……我教你……写字……九儿……好好学……”
那些连初九都快因时间的流逝而忘记的过往，他正在忍受着莫大的疼痛回想起来，也在将她那快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
初九眼眶逐渐泛了红，但她知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深吸一口气，朝一旁均是一副过来人看年轻夫妻的表情的四人看了看，对白逸之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抱歉啊，可能是我刚刚的话说得太感人了。夫君就黏上来了。”
白逸之带着姨母笑点点头：“无碍无碍，都是过来人，我们都懂。”
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想要知道的也知道了。虽然不知道墨星阑为什么会变成九岁的孩子，但他很感激这夫妻俩救了他唯一的女儿。
“今日时间不早了，我也还有事要处理。”他笑着站起身，“我诸位多保重，我们就先走了。”
纪廷玉和两位长老也站起身，朝初九四人拱了拱手。
初九、沙辰和朱夜也抬手回礼。
待四人离开，初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抱着墨星阑的手紧了紧：“星星，我抱你回玄渊宫好不好？”
墨星阑这会儿也确实没法再走，轻轻“嗯”了一声。
沙辰和朱夜再迟钝也在墨星阑突然靠在初九身上时反应过来墨星阑的异样，这会儿也是一脸担忧。
“主母，主上他怎么了？”朱夜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