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呼啸吹散刺耳的兵刃相接和激昂愤愤的呐喊。
躺在阵法中的初九的脸色逐渐失去颜色。
似乎有什么正在扰乱她的大脑，头疼不已。
放在距离初九不远处的魂灯中飘出一缕魂魄飞进初九眉心。
初九双瞳一缩，仿佛魂魄被撕裂的更加剧烈的疼痛如潮水席卷而来。
她疼得只想抱着自己的身体蜷缩着痛苦大喊。她也真的这样做了。太过疼痛，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涌出，浸入发丝、地面。
“九……儿……”
阵法之外的墨星阑看得眉头紧锁，心脏像是被细绳紧紧缠着般的疼，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更加急促，仿佛下一瞬便要昏厥过去。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个场景，可心依旧会疼，很疼很疼。他恨不能将所有的伤痛都通过凰戒转移到自己身上。
可凰戒能转移的只有身体和魂魄上的伤痕，以及伤痕带来的疼痛，而像这样不是受伤的疼痛无法转移。
初九这会儿疼得完全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甚至恨不得拿把刀砍了自己。真的是疼到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远处晨曦和流月面色平淡，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听到，一个坐在太师椅上撑着头闭目养神，一个站在一旁垂着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钟毓面上平静，眼底却闪过一抹即将得逞的光亮。
她的计划就快成功了。只要神凰复活，她便能统一整个小玄大陆。
她旁边站着的冥羽闭着眼睛，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着，耳边全是初九痛苦的喊声，脑海中时不时闪烁这近九年里初九对自己的关心，和对自己说过的话。
她不讨厌初九，甚至很敬佩初九，觉得初九是一个好女帝，可她们终究道不同。
如果可以选择，她或许……
想到这冥羽睁开眼睛，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又有什么用？她是主子养大的。
可……主子做的这一切真的是对的吗？
就在冥羽陷入纠结的时候初九痛苦的呼喊声渐渐减小。
貌似已经到了极限，无力地缩在地上，双眼空洞洞地朝着一个方向。只有从嘴里呼出的白烟在告诉他人她还活着。
坐在太师椅上的晨曦缓缓睁开眼睛，侧眸看去，眸色微暗。
流月也侧头看去，却微蹙着眉。
“九儿……九……儿……”
无力地躺在雪地上的墨星阑拼尽全力呼喊。可他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声音小到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一股极为不好的预感从心口上涌。
他艰难地挪动右手在积雪上拖出一条血红的痕迹，试图撑起身体。然而只是将手掌挪到头侧便有些两眼发黑，也没了力气。
想要调动体内灵气呼唤初九。可刚打算运转灵气就见一道熟悉的淡蓝色流光从初九眉心飞出。
看到白悦儿从苍幽簪中飞出之时他心跳都漏了一拍，唇瓣颤了颤发出极为沙哑的声音：“娘……不……要……”
娘，不要，我可以唤醒九儿的！
我可以的！
娘！
不要离开！
墨星阑血红眸子里的心疼之色被恐慌代替，颤着唇瓣却发不出声，只能在心里呐喊。
白悦儿像是听到了他的呼唤，转头看向他，朝他露出笑容。
她的模样和曾经一样美得仿佛世间万物都不及她一分一毫。脸上的笑容也和曾经一样，像柔软的羽绒无比温柔。
“阑儿乖。”她说着曾经对他经常说的话。那样的温柔，如冬日暖阳。
转头面上笑容收敛，认真严肃地看着缩在地上已经恍惚的初九。双手结印，以消耗魂魄为代价帮初九抵抗神凰的魂魄，并且吞噬神凰的力量。
这个过程很快，只是几个呼吸。
初九空洞的眼睛有片刻明亮，而后便宁静地缓缓合上。
“小乖乖……”
接下来的就要靠你自己了。
最后的话她没能说完，便已经化成粉尘消散在纷飞白雪中。
神器苍幽簪失去光泽，“咔哒”一声脆响断成两节掉落在初九面前。
“娘……”血瞳绝望地紧缩，一朵雪花趁机落进墨星阑眸中化作水雾填满他眼眶从眼角滑出。
冗长的鸣响在耳心不断叫嚣，天旋地转中眼前画面闪烁不断，大雪模糊了视线，一会儿是黑夜，一会儿又是白日，一会儿是娘满身是血地躺在自己面前，一会儿又是娘消散的魂魄。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像是被黑暗笼罩后又被抽走魂魄般墨星阑血眸空洞洞的没有一丝焦点，一口接一口的血从微张的口中涌出，浸入发丝又融进积雪。
太师椅上晨曦收回视线，嘴角浅浅勾起。
方才初九意识混沌之时，迟迟没有见到白悦儿出现，晨曦还以为白悦儿真能狠的下心不帮初九呢。现在看到和计划中一样的结果他才放下心来。
白悦儿这个变数没了，他才能更放心。
然而一旁愣在原地的钟毓却没有晨曦那样的好心情。
她不知道晨曦真正的计划。她以为晨曦是真的想要利用初九复活神凰，而后由她来控制神凰，这样她不仅能靠着神凰的实力掌控整个小玄大陆，还能成为晨曦手下最得力的下属。
钟毓想得很美好，也一直以为所有的结果都会按着她计划走。毕竟之前都是这样的，从未出过错。可为什么会在这里出错？
她想到什么不敢置信地侧头看向坐在太师椅上继续闭目养神的这个俊美少年。
她从有记忆以来就在效忠这个人，她以为她已经足够了解他了，可现在才发现，那些全是她的自以为是。
真正的他从来都不会在乎下属的需求。或许对于他来说下属只是下属，只是他棋盘上的一枚枚棋子。
此刻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