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城历史悠久,始建于汉代,自建成以来,在历朝历代一直都是江西重镇,这座城池后续在唐、宋、明三朝均进行过大规模的改扩建工程。
而明代的改建工程与过往有所不同是,过去都是把城池不断扩大,以适应城市发展的需求。而明代的修建者却根据南昌的地理环境做出了新颖的调整,不但没有继续扩大城池范围,反而是将西城墙向内收缩了一段,使得城区面积比宋代缩小了许多。
城门也由十二座减少为七座,废去了原有的五座城门。同时对城池周边水道开挖疏浚,利用本地丰富的水利资源,在南昌城外修建了完整的护城河。
至于加固加高城墙,修建箭楼、望楼、屯兵点等常规工程,自然也都是应有之义。
所有这些改建措施,目的都是一个,就是充分利用本地的自然环境,进一步加强南昌城的防御。
因而此时的南昌城,有了“七门九洲十八坡,三湖九津通赣鄱”的说法。
所谓七门,民间对此有通俗易懂的解释,一为接官接府章江门,此城门靠近江边码头,乃是官员富商等上层人士出入城之地。
值得一提的是,这章江门外不远处便是闻名天下的滕王阁。不过这滕王阁名气虽大,在南昌本地却也不算什么古迹,因为这栋楼在历史上曾多次因战乱或火灾而损毁,然后历朝历代又反复重建,光是明朝这两百多年间,滕王阁就已经重建了两次。
现如今矗立在赣江东岸的这座滕王阁,其实是在明万历年间毁于一场大火之后,由时任江西左布政使王在晋组织的募资重建,说起来距今也不过才四十年左右而已,堪堪比海汉国的历史稍长一点。
至于剩下的其他六座城门,二为推进涌出广润门,此地为南昌商贸集散地,相当于是大宗商品批发市场。
三为挑粮卖菜惠民门,顾名思义,便是本地百姓采买粮油、蔬果、肉类等食品的交易场所。
四为驮笼挂袋进贤门,是南昌通往岭南、两广地区的必经之门,这座城门进出的人员往往携带着大量行李。
五为跑马射箭顺化门,城门外便是历代州府练兵的校场,南昌驻军大营也在这附近不远。
六为哭哭啼啼永和门,因城外山岭上到处是坟地,送葬的队伍大多是从这里出城,早上进出城门时常会听到啼哭声。
七为杀进杀出德胜门,据说是朱元璋手下大将赵德胜守城作战牺牲之地,为纪念其壮举,故而以此命名了这座城门。
九洲则是指南昌城郊赣江流域的多处大小沙洲,有些沙洲的面积甚至比南昌城本身还大。十八坡则是指城内多个地势较高的位置,战时都可成为城中的武装据点。
三湖指城中湖泊被桥梁一分为三,有了北湖、东湖、西湖三片湖面;九津则是九条连接城内城外的排水渠道,可直通赣江和鄱阳湖。
由此可见,南昌城内外的地理环境比较复杂,且水系众多,大兵团作战不易铺开阵型,对攻城一方造成了不小的限制。南昌城中那些主战派一直坚持固守南昌,认为有机会击退海汉军的攻势,也不是全无道理。
不过南昌城的这些情况,对于已经在城外休整大半个月的海汉军来说,也不再是什么秘密了。石成武所在的前线指挥部里,甚至挂着一幅南昌城的城防部署图。
当然图上的部署情况并非近期,南昌城早就已经严防死守,寻常人物如今根本出不了城。这城防图还是今年开战之前,由东海大区军情局出动了三队探子,秘密潜入南昌搜集情报,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绘制而成。
从之前掌握的敌情来看,可以判断目前南昌城内外大约还有四到五万明军。这其中既有原本驻守南昌府的部队,也有江西其他州府失陷后撤到南昌重新集结的散兵,但其中还有多大比例的部队具备了比较完整的战斗力,目前也不太好估算。
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南昌守军不会将主力部队部署到城外,与海汉军进行正面决战。
而且在海汉军踏足南昌府这段时间,守军一直十分谨慎地收缩了防区,避免与海汉军发生冲突,可见守军充分意识到了双方的实力差距,选择了对其最为有利的作战环境。
石成武道:“我们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将这几万明军全部赶进了南昌城,这次可得把口袋扎紧了,不能再让他们有撤离的机会。希望我们能通力合作,打好这关键一战!”
哈建义道:“城池西、北两个方向,均是被赣江环绕,看似护城河,但也断了守军向西北出逃的路子。只需布置少量舰船,便可封锁江面,让其彻底断了渡江的念头。”
游志远道:“南昌城外水系众多,大小河流交错,虽然不利于我们攻城,但也同样会让守军逃离南昌时遇上麻烦。南边交给我,保证把水陆通道都封个严严实实!”
许开元道:“城东地势平坦开阔,两位就容我拣个便宜,让我部负责东边的攻城作战。”
几人很快就商量好了分工,各自负责相应的主攻方向。
由于地理原因,从福建和两广出征的部队都是以陆军为主,并没有舰船随行。
唯有石成武这支人马是从北边沿着长江一路打进江西腹地,一直都有大量后勤舰队提供兵力投送和物资运输的支持,所以到了这南昌城下,临江的区域自然也只能交给了石成武,由他指挥的内河舰队来负责封锁江面水域。
如果说之前攻打各个州府的进度,因为各地环境不同而出现了较大的差异,那么现在几支部队都到了同一个战场上,攻打的是同一座城池,几位年轻将领心里多少也憋着一股劲,要在这里一较高下,看看谁的本事更大。
南昌城里的守军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已经成为了海汉年轻将领们比拼本事的目标。他们接下来所将面临的攻势,必定要比之前各个州府所遭遇的进攻更为猛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