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车上的江妮和江国明姐弟俩,心情也逐渐平稳起来。
而围观的吃瓜群众们,看到当事人已经上了西城公安的车,便再次三五成群的结伴走了,只不过在离去的同时少不了调侃几句。
吃瓜的众人已经猜到结果了。
那欺负孤儿寡母的一家人,定然是吃不了兜着走,公安的遗孀都敢欺负,管你什么身份,今天必然都没有好下场,可惜了,不能继续看下去。
人人都有好奇心,好奇心的驱使下,情绪就会异常的敏感。
而眼下,不管是西城公安的情绪,还是吃瓜群众的情绪,此时此刻站在江妮他们这一边。
吉普车打头,两辆面包车在后面跟着,车速飙的飞快,径直撞开了雨幕,冲向公安家属院。
车内,张凯旋呼吸急促,两眼有些通红,赵刚则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他们来并没有询问江妮姐弟,任自强的弟弟为什么带着父母和叔婶来抢房子的缘由。
他们在系统内部,这种狗屁倒灶的事见得多了去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钱,兄弟阋墙,父子成仇的事没少见。
这可是江州市内的一套房子。
而且任自强的抚恤金,可不是一两千块,西城区公安局,按照有级别的刑侦人员给了足额发放,足足高达八千块钱。
没有编制的协警,本身是没有这么高的抚恤金,但任自强一直干的都是刑侦的活,所以这一次局里特事特办,特批了五千块,剩下的三千,是赵高发起号召,西城分局的人自发捐赠的。
八千块钱,说多也多,比任自强一个月三十块的基础工资,外加上各种补贴的二十块,合计五十块一个月的工资,不知道要多多少倍。
但这八千块钱,又极少极少,任自强是他们这个小家的唯一劳动力,老婆刚出月子,娃娃都还在吃奶。
八千块,不足以这让这孤儿寡母一辈子衣食无忧,也不足以给任自强没长大的孩子一个妥帖的保障。
张凯旋摇着头,无声的嘲笑了下,就是这么一笔钱,竟然让别人惦记上了。
这一刻,张凯旋觉得公安的抚恤金制度,不够完善,是有些许问题的。
房子应该给,但是这笔钱,应该按月发放,一直发放到任自强的孩子大学毕业那天,或者发放到任自强的孩子入警那天。
这样一来,他们西城公安和任自强遗孀之间至少一直有着羁绊在。
一个由公安系统替他牺牲的父亲养大的孩子,长大之后,基本上可以肯定,一定还会进入公安的。
哪怕是江妮有一天改嫁了,那么这个抚恤金,一半给江妮,一半给孩子,等孩子十八以后,便可以全部交给这个孩子了。
张凯旋也是老公安了,见过太多人性的恶,所以他向来不会对任何人不熟悉的人抱有希望。
更何况,江妮还年轻,就这么一个人过一辈子,对江妮来说过于残忍,不公平。
油门踩到底,三辆车很快到了公安家属院大门口,车刚停稳,门岗老头就打开了大门。
这是西城区分局的车,门岗老头是认识的,老头还知道那个牺牲了的家属去西城区报案了。
只是门岗老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这速度,还带着三车人。
嘶~~~门岗老头一不小心揪下一根胡子,这怕是有人要倒霉了。
赵刚知道房子在哪,毕竟这房子就是他找人换来的。
到了楼下,众人还没有下车,就看到一个妇女瘫坐在单元楼门口头发散乱的不成样子,一只脚穿着鞋,一只鞋不知道在哪里,妇女只是坐在门口抹着泪。
江妮眼尖,看到女人第一时间就喊了一嗓子:“这是我娘!”
车还没停稳,她就拉开车门,吓得张凯旋一脚刹车把车刹停在三米外。
刚停稳,江妮和江国明俩人就从车上跳了下来,赵刚抱着孩子,紧跟在后面。
江妮三两步上前,扑在自己母亲身前:“娘.....”
看到江妮带着人来了,江妮的母亲赶忙哭了起来,眼泪说掉就掉,一边哭,一边还给江妮打眼色。
江国明和江妮看到这副景象,哪里会不明白,自己母亲也在装呢!
“娘.....您没事吧....”
“娘,别担心,不会有人打你了,我带赵政委来了,自强的同事,一定会给我们做主的。”
江妮的母亲,抬头看了看江妮,又看了看抱着孩子的赵刚。
嗷呜一声,立马扑倒在赵刚脚下:“赵政委啊,救救我们家老头子吧,我们家老头被打的头破血流,还有过来帮忙的三个族老,也被打的......”
江妮母亲这一嗓子,喊得跟在身后西城公安个个脑门冷汗直冒。
不能闹出人命吧.....
“三零二!”赵刚要留下来安抚江妮的母亲,便把地址直接告诉了张凯旋。
张凯旋立马带着五个人快速的朝楼上跑去。
到二楼半的地方,张凯旋心里咯噔了一下。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直挺挺的躺在房门口,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房间里还一阵阵哀嚎声。
“快快快!”张凯旋连续说了三个快字,三两步冲上去后,赶忙查看老头身体状况。
同时心里对任自强父母以及弟弟厌恶达到了极点。
这老头,看着都七十了吧。
连这种岁数的老头都下的了手,真是畜生行为。
老头只是看了一眼张凯旋:“终于....来人了,你们是公安么.....”
说完后,老头从嘴里吐出一颗牙.....两眼一闭,便假装昏了过去。
没办法,留下来的三个族老中,他演技最差,认为自己演不好受害者形象,所以便向李保国申请演这个只有一句台词的受害者。
至于掉了的牙嘛!
本来就要掉了,索性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顺手把这颗坏牙给拍了下来,嘴角的血也不过是牙脱落后流的。
公安再来的慢一点,他估摸自己掉牙后的伤口都要愈合了。
而一直跟着上来的江国明,看到此情此景,吓得也一激灵,心里不断嘀咕道,族老该不会真的被打掉牙了吧。
紧接着,江国明一把扑到族老身上:“爷,爷,您别吓我啊,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您要是有三长两短,我以后还怎么回村子,我们家就是村里的罪人。”
江国明一边哭嚎,一边抓着族老的手,在族老手背上掐了一下。
刚掐下去,江国明便感受到族老手上传来的力道,心里便放心了,当即哭的更大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