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您老人家喝什么酒来着？西凤？”
陈其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凌瑶。
“嗯。”
凌瑶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
“上壶西凤酒，再让厨房炒几个小菜。”
陈其晟勾勾手指唤来了一个婢女，嘱咐了两句。
一直到这附近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凌瑶才再次睁开眼，只是好像依旧有些不满意。于是凌瑶从摇椅上站了起来，然后轻身一荡，跃进了不远处的亭子里。
“怎么，这椅子，躺的不舒服？”
陈其晟紧跟着也挥袍一荡进了亭子里。
“在那样的地方呆太久，影响我的状态。”
凌瑶坐在亭子里远远的望着前方，淡淡的解释了一句。
“那怎么，您是觉得我呆太久了？”
陈其晟自然是听出来凌瑶的意思，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你这几年，离开过这里吗？”
凌瑶不答反问，其实这句话也没什么问的必要。
这些年来，这位落云山庄的年轻庄主基本上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为数不多的几次离开山庄，也都是出现在秦楼楚馆。要不然他也不会落得个放浪形骸的形容。
“我在这安逸自在，逍遥度日，又为什么要四处奔波。”
陈其晟很舒心的笑笑。
此时恰好婢女上了酒菜，凌瑶就不再说什么，自顾自的用了起来。
陈其晟这一下午其实嘴也没闲着，到了这时候并没有什么胃口，但是看着凌瑶吃，也跟着动了几筷子。
待凌瑶吃饱喝足，才再次看向陈其晟。
“人我是一定要带走的，最迟明早就要出发。”
凌瑶很直接的讲出自己的要求。
“您这是在通知我？”
陈其晟知道对方是认真的，神色也少了几分嬉笑。
“嗯，再晚就来不及了。”
凌瑶很平静的看着陈其晟。
“好，但是你事情结束，她必须回来。”
陈其晟看着凌瑶，四目相对间，陈其晟终于松了口。
“多谢。”
凌瑶知道陈其晟不是那么好说话的，如果来的不是自己，可能连他面都见不到，所以这一句凌瑶也是真心实意的在说。
“谢就不必谢了，只是有事想问问你。”
陈其晟挥挥手，看着大方的很，丝毫不见刚刚的郑重其事。
“你问。”
既然承了他的情，回答个问题对于凌瑶来说也还是可以的。
“这几年，你在江湖上风头一直很盛，你身手好又年轻，这也还算正常。可最近你是怎么回事？突然间，你的踪迹遍布四处，作为一个杀手，你的蛰伏期变短了。”
陈其晟一只手点着酒杯里的酒水，一只手轻轻的扣着桌子。
“嗯，我忙。”
凌瑶解释的言简意骇。
“您别拿这个糊弄我，我是不理江湖事，不是不动脑子。”
陈其晟笑着饮了杯酒，继续看着凌瑶。
凌瑶听了这话倒是很想说一句，就你那不正常的脑子，还是少动为好。
“我姓凌。”
过了一会儿，凌瑶看他一副非要问个清楚的架势，很平静的说了一句。
“你姓凌？这又怎么了？嗯，是个好姓”
陈其晟依旧笑着，可这笑容很快就凝固了。
“不，你姓凌！文山凌家？”
凌瑶看着他并不作声，但这一刻，无声胜有声。
陈其晟已然明白了凌瑶的身份，这时的陈其晟是惊愕的，他没想过凌家后人现在竟然是七星楼的杀手，不不不，不是这样，他没想过的是一个江湖上一等一的杀手居然会是凌家人。
凌瑶看着陈其晟脸色变来变去，一直没有再开口。其实关于她是凌家之后这件事，除了楼里众人和几个凌家故人之外，没人知道，她也没和人提过，包括谢珏。而今晚，面对陈其晟的时候，她就这么承认了，大概是知道对方太多秘密，也不介意交换一下自己的故事。
“您？这是为了？”
陈其晟平复下来心情，终于能够面对这个事实。
“总喊您，显得我很老，实际上，我比你年轻几岁。”
凌瑶瞟了陈其晟一眼。
“好，你是在复仇吗？”
陈其晟被凌瑶的话一噎，顿了顿，还是继续问了下去。
“嗯，只是真正的复仇还没有开始。”
凌瑶看着渐渐变暗的天色，和天空中隐约的星星，淡淡的回了一句。
陈其晟有些神色复杂，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想起来当年凌瑶知道自己的故事的反应。
他想过无数次，关于自己腐烂的亲情，丑陋的家庭被拨开的时候，他会面对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什么样的话语。可当时他看到的听到的却是他从未想象到的，他看到了毫无波澜的平静、听到了淡然有力的许诺。实际上，凌瑶的反应，在某种程度上让他觉得生活也不全是一滩烂泥。
更何况，没多久，他就看到了来自凌瑶的完美虐杀。
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的几年间，陈其晟都没有见过凌瑶，但是他一直关注着凌瑶的动态，所以什么时候，瑶光星主杀了什么人，怎么杀的，他都基本上清楚。
因此在凌瑶这段时间接二连三的出手杀人的时候，陈其晟就觉得应该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他没想到的是，这样的大事背后的内情是无尽的苍凉。
“那你的路，可有些难走啊！”
沉默了很久，陈其晟才再次开口，语气没那么轻松。
“嗯，应该的。”
凌瑶依旧有一杯无一杯的喝着酒。
“需要帮忙吗？”
陈其晟还是问了出声。
“暂时不用，我一个人还搞得定。”
凌瑶想也没想就拒绝了。
“有需要的话，就找人传信给我。”
陈其晟说的诚心，只是……
“等你什么时候离开这乌烟瘴气的池子，再说吧。”
凌瑶没答应也没拒绝。
“这池子，我怕是割舍不下啊！”
陈其晟笑了笑，哪有那么容易呢，离开这里还能去哪里呢？去哪里对他而言不都是乌烟瘴气的吗？
“只是就算不离开，也不影响我出手帮忙。”
想了想，陈其晟又补了一句。
“知道了。”
凌瑶点点头，然后又补了一句。
“对了，我要见孟思语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