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中午，北海公园的仿膳。
九月是开学季，第一个周日特色的餐厅都人满为患。
仿膳这种御用的皇家菜，更是每个外地送京家长都想尝尝的。
午餐的预定已经爆满，林盼儿求艾爷打电话找关系，才给定的位置。
四个人按照约定的时间，在饭庄的门口集合。
半年多没见面，林盼儿到的时候，李军和余圣甫正在门口等着。
李军跟之前没什么变化，一看他的脸就知道，大学的主基调还是学习。
余圣甫变化不少，头发长得都快和林盼儿一样。
“你这是准备出柜啊？”
“你懂个屁！”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五分钟，陆宇航还没露面。
上一次聚会他没来，这一次是不是又放鸽子。
“你们俩怎么不一起来？”
他们俩之间的事情，林盼儿谁也没讲过。
陆宇航这个闷葫芦，原本就不喜欢余圣甫，他更加不会跟别人讲吧。
“为什么要一起来？”
“你们不是学校离得近吗？”
“我跟李军还住一个宿舍楼呢！”
说来也是，林盼儿和李军在一个宿舍楼住一年，从没私下见面。
偶尔遇到就只是点头之交，估计还没人知道他们是高中校友。
十二点整，一辆黑色的奥迪A6轿车在饭庄门口停下。
陆宇航下车，旁边坐着冯璇，陆离也在车里。
没有打招呼，车门关上又即刻开走。
四个人在陆宇航家住过一个寒假，都是熟悉的面孔。
连个招呼也不打，不知道他们家又发生什么事。
林盼儿心里犯着嘀咕，不过想这些也没有任何用处。
陆宇航是拗不过他家人的，这一点林盼儿心里已经非常清楚。
四个人都心知肚明，很有默契地没有再说此事。
他们有说有笑地一进门，就看见老舍先生题字的牌匾。
余圣甫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打量一番之后，才跟着服务员指的位置坐下。
靠窗的预留座位，是艾爷的面子。
“这是慈禧太后吃饭的地方？”
“据说是的，我们上次来的时候，已经关门没吃上。”
“您是打算请我们吃满汉全席？”
无比奢华的装修风格，绝对地道的宫廷御用风。
墙上烫金的招牌写着“满汉全席”。
整个餐厅像极清宫剧皇帝上朝的光明大殿。
高级感确实是有的。
林盼儿忍不住想起巩汉林和赵丽蓉老师的《宫廷玉液酒》。
一身旗袍装的服务员，比亿豪酒店的高级端庄得多。
预留位置坐的可不是一般人。
服务员看着他们，虽然吃客是四个学生，但是他们的态度非常热情。
精美的菜单，跟皇帝的奏折似的。
“林盼儿，这个佛跳墙398元一盅，都顶得上我一个月生活费。”
李军也说：“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吃吧！这价格不适合我们学生。”
“我请你们，姐姐有钱。”
三个男生齐刷刷地看着她，就算是凑钱，也不能让一个女生掏腰包不是。
他们很客气地，只点几个糕点，一个肉菜也没有。
林盼儿拿过他们手里的菜单，叫服务员姐姐过来重新点菜。
“再来个香酥鸭，八珍豆腐，干煸鹿肉丝，抓炒里脊……”
“停！姐姐你再有钱，这菜都够吃。”
服务员姐姐露出礼貌又意味深长的微笑。
说是够吃，上菜之后，他们才发现还是太幼稚。
那微笑的意义，他们算是体会到。
豌豆黄和烧饼确实做得好吃，菜的味道也不错就是分量感人。
一千多块钱花出去，四个人明显都没有吃得太饱。
“我们吃饱的话，估计得吃掉大几千。找个地方吃炸酱面去！”
“尝一尝就好，还真想吃饱呢。”
“划船吗？”
御用游览船，据说以前是皇家人员才能用的。
湖面上的人很多，要玩的话，还需要排队呢。
“你们玩吧，我爸妈在附近等我，我答应他们出来吃个饭就回去的。”
“你走吧！”
陆宇航有些为难地看着他们。
就是这样一个男孩子，几天前还山盟海誓的，说是要退学跟她一起去灵山种地。
这几年来，对他们一家人的神操作，她已经习惯。
以前还会难过，会想去追问一个为什么。
现在她已经看淡，她要问的问题，那个被问的人也可能没有答案。
“去吧，一会儿你爸妈和外婆着急。”
远远的，熟悉的车已经开过来，陆宇航跑上车，又一溜烟地开走。
就像是一个梦，过去和现在都是。
“你们俩的故事很复杂。”
“也不是我们俩，他父母也看见你们俩，不也是没下来打个招呼。”
林盼儿不知道她是做错什么，得罪他们。
如果用真心换真心，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
也许他们心里压根儿就只当她是个工具人。
在青春期的时候，陪他们的儿子成长，让他成绩进步。
现在儿子考上最好的大学，又回到父母亲人身边，重新回到生活的正轨。
他们不想再跟她沾边。
以后高大帅气的名牌大学毕业生，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人生圆满。
她心里有些酸酸的，但是已经不会再去纠缠。
什么样优秀的人找不到，非要找个作践自己的呢！
“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不过你们学校那么多高材生，数学系物理系的天才你随便挑。”
“去你的，我才不需要，以后只想搞学习。”
男人只会让你伤心，搞事业才是正经的。
“我信你个鬼，你高中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后来还不是跟这个臭小子谈一段。”
“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现在见到更大的世界，找个男生玩一玩可以，正经谈恋爱免谈。”
“我今晚有时间，你玩吗？”
李军在旁边捂着嘴偷笑。
尴尬和不愉快的情绪一扫而空，三个人一起排队划船。
“顾磊和杨安娜还联系吗？”
“没有呢，你暑假回去见过他们吗？”
“是的，暑假和高中同学约过几局，就差你一个。”
曾经的高中三年，是林盼儿的人生高光。
重生一次，过得还不如从前。
现在一想到后面的两年，好像走火入魔一样，她就不敢再去见任何人。
……
八点多，李军接到电话，他父母也来接他回家。
夜色降临，北海边的游客渐渐散去。
“我带你去逛夜市。”
“您能先剪个头发吗？我不想要个姐妹。”
他们就近找个地方剪掉一头长发，还是那个月光下的少年。
南锣鼓巷的小吃琳琅满目，情侣们牵着手，在酒吧听驻唱歌手的民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