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伯特的助理和保镖都被控制在地下三层,夏晴已经吩咐将人放了,他们会带艾尔伯特去医院。
“我要是这辈子都看不见了怎么办?”
“不会的。”
不要说这辈子都看不见,艾尔伯特目前的状况一旦被霍华德家族的人知道,不知道会掀起多少腥风血雨。
其实对她来说是个好机会……但是艾尔伯特刚刚毕竟帮了她。
男人苍白的皮肤如凛冬的雪,每一道线条都如同古典油画中用金箔勾勒出的贵族。
他垂下浓密的长睫,万物便向那与生俱来的尊贵傲慢屈膝,但是此时他周身却有着说不清的恐惧和不安。
门外暴雨如瀑,像是可以溺毙人的海,潮意和腥气穿透厚重的玻璃和室内冰凉的空调温度融为一体。
夏晴回过神时,已经被艾尔伯特抱进怀里。
夏晴立刻感觉到一道无法让她忽视的视线,她向前看去。
远处一扇电梯门正缓缓打开,夏晴刚好对上夏承俨黑沉的视线。
夏承俨浑身都湿透,西装紧贴着修长精悍的身躯,黑发凌乱垂在额前,却不显丝毫狼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矜贵和锋芒。
夏晴抬手要推开艾尔伯特,艾尔伯特先一步轻轻放开了她。
“抱歉,我真的需要一个拥抱,我现在好了一些,你会怪我吗?”
“……不会。”
艾尔伯特松了一口气。
夏晴觉得艾尔伯特有些怪异,但又看他那双无神的蓝眸,便不再多想。
夏承俨和阿九刚走出电梯,另一扇电梯也缓缓打开,电梯内站满了人,里面的人一看见艾尔伯特就立刻朝他跑了过来。
一行人立刻要带艾尔伯特赶去医院,临走前,艾尔伯特看起来越发不安,他问夏晴:“你可以来医院看我吗?”
夏晴刚想说什么,夏承俨搂着夏晴的肩将她从沙发上扶了起来,他将手掌放在她后颈,将人按在怀里。
男人带着薄茧的大手十分冰凉,夏晴脑袋动弹不得,整条颈椎又痒又麻,男人胸口疯狂跳动的心跳打的她脸疼。
“改天我会陪我太太亲自登门道谢。”
“少爷,我们需要尽快赶去医院,不然……”
艾尔伯迷蒙的视线依旧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神情一寸寸冷了下去。
外面天气实在太差,两人没有回老宅,而是去了隔了这家酒店一条街的公寓。
两个专家已经等在公寓,给夏晴检查了身体,医生说夏晴思虑过度,情绪波动大,有不明显的宫缩情况。
幸运的是夏晴这几个月将身体底子调养的很好,目前暂时不用用药,但是需要放松精神,不能太过劳累。
“今天你们留下,明天台风结束就去医院再给她做一次详细检查,再给她安排一间病房,生产前就让她在医院住院观察。”
医生明白夏承俨的担忧,夏晴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临产,这样做确实更为稳妥。
想要点头的医生对上夏晴的视线,语气有些犹豫:“其实不是必须,还要看夏小姐自己的意愿,她感觉待在哪里轻松舒适,就待在哪里,不一定非要住院。”
手腕处传来柔软的触感,夏承俨低下头,夏晴眸光柔软。
“我不想住院。”
“你在意我的想法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连自己的命都不在意。”
夏晴直接松开手,看向别处。
夏承俨下颌绷紧,俊美如玉的面容覆了一层寒霜。
两个医生低头收拾医药箱。
房间里,夏承俨脱掉身上湿透的西装和衬衫,精壮的背肌随着他的动作迸发着野性的力量,似猛兽觉醒,暴露出原始欲望。
浴室门毫不犹豫的合上。
夏晴身上的深蓝色V领针织裙还是干的,她踩掉拖鞋,疲惫的靠在沙发上。
落地窗外天色渐白,狂风暴雨依旧。
“浴室里没有浴巾。”
浴室门不知何时打开了,男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找一找柜子和抽屉。”
“都没有。”
这间公寓在夏晴名下,夏承俨没有来过,夏晴也许久没来住过,但是每周都会有佣人来做清洁和替换日用品。
夏晴去了客房,拿了一条干净的浴巾,递进门缝。
夏承俨连同夏晴的手一起攥在手心里。
“里面根本就有浴巾。”
“那你为什么还递给我?”
夏晴抽回自己的手,夏承俨不松手,他拉开房门,将人拽进浴室按在墙上。
夏承俨低头看着夏晴:“现在应该生气的是我,你生什么气?”
“你对我态度不好。”
“你瞒着我将自己的安危置之不顾,你还想我对你态度好?
你瞒着我做那些事,你有没有想过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害怕的差点疯掉。”
“那你现在更应该开心我什么事都没有,为我感到开心,好好夸奖我,温柔的对待我,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我衣服都没换,头发是潮的,脚是凉的,你凭什么先给自己洗澡?”
夏承俨沉默的盯着夏晴,盯得夏晴心里发虚。
夏晴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不会改变自己,她沉溺在运筹帷幄实现目标之中,他一旦阻止她的为所欲为只会伤害他们之间的感情。
夏承俨顿生无尽的无力。
夏承俨将夏晴紧紧抱进怀里,下巴抵在她头顶,感受着她活生生的温度。
“你要在意你自己的安危,再有下一次……”他隐晦的警告她。
他不知会做出什么事。
夏晴利落答应。
夏承俨知道她听出了他的警告。
但是她自信这辈子都能拿捏住他的理智,所以一次又一次折磨他的身心。
天真,又残忍。
夏承俨将脸深深埋在夏晴的颈侧。
夏晴在睡梦中感觉自己被一个火炉包围了,醒来发现是夏承俨发了烧。
医生给夏承俨量了温度,39度,烧的很严重,现在台风天还没结束,医生给夏承俨开了药,说如果不能降温就要送去医院。
夏承俨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始终紧紧的皱着。
夏晴坐在床头,不健康的夏承俨让她非常不安,夏晴将手伸进被子握住男人的手。
医院——
“病人的左腿被树干压了太长时间,形成了挤压性综合征,肌肉坏死释放的肌红蛋白已经引发肾衰竭,现在只能截肢保命。”
瘦小的女人直接瘫坐在地。
陆舒然连忙去搀扶,女人一巴掌扇在陆舒然脸上,她还想死命的扇陆舒然,迟伟晋一把推开了女人,将陆舒然拉到身后。
迟伟晋冷声道:“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是尽快同意医生给你的女儿做手术,而不是发泄无用的怒火。
再者是你自己坚持在这种天气离开救助站带你的女儿走在大街上,才会被树砸到,也是你一味的等救护车不接受我们的帮忙才会导致她的伤势严重现在不得不截肢。
你应该怪的是你自己,除了你没有人需要为你女儿的不幸负责。
我们基金会会承担你女儿的全部医疗费用,你尽快做决定。”
女人厉声骂道:“我不会要你们的脏钱!你们一定是想卖了我女儿给你们赚脏钱,所以看到我带我女儿离开你们就故意让那棵树砸断了我女儿的腿!
她现在一定没事,她的腿好好的,都是你们骗我的,你们勾结了医院骗我我女儿死了,你们就是想卖了我女儿。”
女人想明白,立刻就爬起身撕扯医生往急救室里面冲,保安果断制住女人。
时间不等人,再耽误下去小孩子就没命了,陆舒然还想劝女人,迟伟晋拉住她。
“一个人的认知能力是没有办法被轻易改变的,你越劝她越觉得你居心叵测。”
“她只是想保护她的女儿。”
“不是只有坏人才会做坏事。”
“网上那些基金会的信息究竟是……”
虽然现在信息已经看不到了,网络上全部是黎岛的丑闻,还有黎岛老板自焚的新闻,但陆舒然心里被扎了刺。
“有些人一旦掌握权力就会放大自己的兽性,尤其慈善面对的几乎都是走投无路、努力抓住救命稻草的弱势群体。
我之前对你说过基金会有很多钱,但是很多很好的慈善项目却因为找不到合适的负责人而不得不搁置在一边。
夏小姐刚接手基金会时有很多想法,她招收了很多学历能力高又通过了道德评估的负责人,但是发生的一些事让她谨慎。”
“我还是想再试一试。”
迟伟晋见保安制住了女人,女人不能再对陆舒然动手,便没有阻拦。
陆舒然一靠近女人,女人就朝着陆舒然的脸吐了一口吐沫。
“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害了我女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