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予说的话，基本就是旧金山的实际情况。
华虎公司为《重庆森林》在北美安排的第一站宣传活动，放在了湾区的库比蒂诺市，据说这里有7成亚裔黄种人，其中尤以华人居多。
用华虎公司副总罗伯特·布隆伯格的话说，在库比蒂诺市居住，就算是一句英文都不会说的华人，都能生活自如毫无问题。
王奈杰一路上看到的，全是打着粤语、华语招牌的超市、餐馆、商店。
“好家伙！这是出国旅游……还是回乡探亲看老乡来了。”大壮坐在车上目瞪口呆。
这一次，他们把白斯留在了国内筹备新片。本来大壮还想着顺便出国看看异域风情，是一趟美差，现在是彻底晕乎乎了。
“布隆伯格先生，密特朗影院也是在华人社区？岂不是观众都以华裔为主？说实话，我更希望看到本土观众的反响和评价。”对这样的安排，王奈杰其实不太满意。
跑到北美来宣传，是希望拓展影迷群体，可不是为了还在华人圈里打转。由于外公是英国人，所以他的英文带点英国腔，但是交流毫无问题。
反而是书写能力比较弱。
“没关系，王先生，你可以和我说华语。”罗伯特反而用华语同他说话，除了腔调古怪一些，发音还挺准。
“或者用白话（粤语）都得。”他还用粤语开了个玩笑。
“坦白说，华语电影在北美市场还不是主流。现阶段，我们的工作主要还是培育观众，让他们熟悉像你这样的华国导演、演员。北美非华裔观众更熟悉的，还是本土或者欧洲的导演和演员，相较于母语是华语的华裔美国人，选择观看华语电影的本土观众比例还比较小……”
罗伯特说的话非常实在。
华虎公司虽然主攻北美市场电影发行，但实际上，这是一家由纯正华国人创办的公司，也是近几年才开始盈利的。刚开始市场开拓初期，他们也吃了不少亏，后来才慢慢找准方向，发现非华裔美国人对华语电影的接受度非常低，逐渐转为重点攻关以在美华裔为主的观众群。
一部华语电影在发行之前，他们会通过问卷调查的方式，了解当地观众的观影意愿，华裔、亚裔、本土观众，到底有多少人愿意到电影院观看即将发行的影片。
结果最后发现，还是华裔观众更多，本土那些人只有极少数！
发行公司是要赚钱的，所以说在电影院的选择上，只能以华人聚集地的银幕为主。
这也是罗伯特华语、粤语都溜得飞起的原因，毕竟是自己的主要客户群。
罗伯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王奈杰也不得不理解，毕竟不可能强求人家赔钱给自己去试验。其实也不用试了，华虎的团队肯定是专业的，调查结论和实际情况不会有太大出入。
说白了，还是市场的选择。
只是他心里难免有点不是滋味，吹了半天票房反响好，实际上还是靠同根同源的华人支持票房。再联想到好莱坞电影在国内横冲直撞，不禁感慨，华语电影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走出去呢？
大概是怕他不高兴，宫石磊在旁边笑着道：“这两天为了配合和网飞公司的谈判，所以宣传集中在旧金山，后边还有洛杉矶及周边地区，那里的本土观众会多一点。”
“没关系，以后总会有机会的。”王奈杰调整情绪很快，他还没这么玻璃心，用不着安慰。
密特朗影院今天也是人山人海。
王奈杰来宣传的消息，提前就已经放出去了，电影主创到场，影迷的热情自然高涨。《重庆森林》在小部分北美观众特别是华裔眼中，还是很受欢迎的，特别是这部电影的文艺属性，会让不喜欢的人不屑一顾，喜欢的人极度热情。
很多影迷还特意带了礼物，或者拿着电影海报、王奈杰的大幅照片来捧场。
尽管已经了解实情，但王奈杰没有受之前情绪的影响，还是很尽心地与影迷互动，回答问题，还唱了两首歌，接受了当地华语媒体的采访。
……
第二天上午，他和祁安予、宫石磊等人一起，赶到了网飞公司位于洛斯加托斯的总部。
“欢迎！”
接待他们和负责谈判的都是同一拨人，带头的叫乔舒亚·布莱德劳，职务是版权部门的副经理。
在很多人的口中，王奈杰听到的都是美国人简单直接，直来直去，真诚、诚恳，不搞虚以委蛇，宛如“圣地”。
然而从这位乔舒亚的身上，王奈杰只看到了套路式的职业微笑，骨子里的高傲甚至都懒得掩饰。
双方坐下来之后，他第一句话就是：“恕我直言，这位……王先生，你完全没有必要专程飞到硅谷跑一趟了。我看不出来还有什么进一步谈判的必要。我们的意思已经很明确，《白夜追凶》的购买方式，只能是一次性独家买断除华国大陆地区外所有海外播放权，不考虑付费分成。”
“买断价1000万美元。接受，就签合约。不接受，你们可以离开了。”
王奈杰一看此前负责谈判的副总简先言表情，就知道他对乔舒亚·布莱德劳的态度也毫无准备。
“我以为今天大家是来谈判的。布莱德劳先生，你所说的意见，是你个人的看法，还是网飞公司的最终意见？”王奈杰看着对方道。
他真没想到，自己大老远从国内飞过来，就碰上这么个待遇。
“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可以全权代表网飞。”乔舒亚·布莱德劳双手合拢放在桌上，露出矜持的笑容。
“布莱德劳先生，你这样恐怕不是一个负责任的态度……”简先言急了。
这些美国佬真是坑爹，明明之前态度没有这么坚决，接受了等待王奈杰来之后继续谈判的说法。结果今天上来就演这么一出，简直就是“啪啪”打他的脸，更是打王奈杰和祁安予的脸！
换了任何一个老板，都会严重质疑自己的能力，他当然必须要抢回主动权。
不过王奈杰已经气笑了，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这位……布莱德劳先生，你知不知道，《白夜追凶》这部剧仅仅广告植入费用就达到了1500万美元？”
“那是在华国国内。”乔舒亚·布莱德劳摆出一副专业的姿态，随意翻开面前资料扫了两眼。“根据我们的调查显示，华语剧集在华国以外地区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反响。在欧美等重要市场，基本没有收视可言。比如此前的《寰妃》，主流网站评分人数只有几百人……”
“所以。”他摊了摊手。“你所说的那些数字，对于海外播放毫无参考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