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等！”方宇打断了艾琳的介绍，问道：“既然有这么多方法，那你为什么不先试一试呢？”
“其实这些方法我们都试过了。”站在一旁的杜兰回道：“不然你以为，我们是怎么得到这些方法所带来的副作用的呢。”
“......”
方宇沉默了一会后叹了一口气：“唉...既然如此，那你们直接清除那些无价值世界就是了，为什么要让我来当这个清洁工呢？”
“因为权限问题。”杜兰无奈摊手道：“当年创造虚拟世界·梦境的那一批老船员为了防止虚拟世界·梦境被某些心怀叵测的船员蓄意破坏，他们给艾琳下达了一个无可更改，不可撤销的最高级别禁令——禁止现实里的任何人以任何理由清除虚拟世界·梦境里的世界。所以，即使我是执行舰长，我无法从外部对那些虚拟世界进行清理。”
这时艾琳补充道：“我来我们经过多方面测试，最终确定，想要清理掉一个虚拟文明，只能选择一位船员‘降临’到那个文明里，然后从内部瓦解并摧毁那个文明，这就是清洁工的工作内容，不过对于被清理的文明来说，他们一般会称呼清洁工为‘灭世者’。”
方宇眨了眨眼，嘴角一勾，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意。
此时此刻，他也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自己之前在梦境里的人生，都是被安排好的工作。
从一开始，他的宿命，或者说是职责就是摧毁他所在的世界。
“所以...我就成了这个所谓的灭世者？”方宇捏紧了拳头，有些不甘地问道：“但为什么一定是我？”
杜兰闻言抬手安抚道：“不要激动，我们并没有强制要求你继续这份工作，事实上，无论于公于私，我也都不希望你继续背负如此沉重的包袱...”
“但是...”方宇冷笑道：“接下来...你应该就要说但是了吧？”
杜兰被方宇的抢白给搞愣住了，不过他很快调整好了说辞说道：“确实...但是除了你...蓝宇号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能力担此重任的人了。”
方宇再次冷笑道：“你这个高帽子，我可不乐意戴。”
这时，艾琳说道：“杜兰舰长并不是在给您戴高帽，事实上，目前的全部1322名船员，他们全都是蓝宇号启程以后才诞生的第二代到第四代船员，他们没有经历过什么挫折，所以精神意志差强人意，我们曾经也选拔过一些船员进行这个清洁工作，他们有的在过程中就选择了放弃，而有个虽然完成了任务，但却陷入毁灭世界的道德困境中无法自拔，最终不是选择自杀，就是郁郁而终。”
方宇闻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回道：“照你们的意思，我的精神意志就很强？我就不会陷入道德困境中无法自拔了？你们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你们知不知道，我在回归前夕，看着曾经生活的世界消失在时间长河里，那些曾经陪伴我的伙伴和家人都离我远去，难道我就不难受？！所以，你们根本就没在意过我的感受！”
听了方宇的控诉，杜兰和艾琳对视了一眼，随即杜兰无奈叹息道：“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还没有和你说。”
方宇没好气地回道：“有屁放！”
“......”杜兰挑了挑眉，说道：“其实...你这次的回归是个意外。”
“什么意思？”方宇皱起了眉头。
杜兰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这个脾气不好的家伙彻底爆发，但他却又不得不说。
“其实...你已经执行过了1723次清洁任务，每次清洁任务结束后，艾琳都会和你进行沟通，询问你的意见，是继续执行任务，还是回归现实休息。但你一次都没有选择回归，而是选择清除自己的记忆，直接投身到下一次清洁工作中。”
！！！
方宇瞪大了双眼。
果然！
他之前就疑惑自己的信息栏里为什么会显示轮回了1723次，但自己却完全没有任何记忆！
现在终于说通了！
1723次任务...
也就是说...
他曾经毁灭过1723个文明......
呵呵...
自己还真是当之无愧的“灭世者”啊...
当然，他也并没有轻易相信杜兰的这套说辞。
“我凭什么相信你？”方宇皱眉道：“你的话里有很大的漏洞！”
杜兰闻言回道：“你指的漏洞是什么？”
方宇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说我每次完成任务后都没有选择回归，甚至还选择清除自己的记忆？那我现在告诉你，以前的我怎么样我不知道，但至少现在的我绝对不会选择清除记忆！所以，这前后就很矛盾，为什么前面1723次我都会选择清除记忆？偏偏到了我这一次，我就不愿意了?所以，只有可能是你们联合起来在骗我！”
杜兰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回。
但艾琳这时却说道：“那是因为你在这次清洁任务中的一些特殊经历，导致了你的思想有了转变。”
“什么意思？”
艾琳问道：“你还记得在最后的阶段在牧夫座黑洞边做的事么？”
方宇皱眉思索后说道：“你是指...我分离了自己的神魂？”
艾琳点头道：“没错，现在的你是以‘守护’这个信念为主体的，而你分离出去的那个信念是‘坚持’，为了完成目标不顾一切的‘坚持’，现在的你好了那份‘坚持’的信念，所以你现在的选择自然会和以前不同。”
方宇沉默了一会后回道：“那这不简单，你们直接把那个有着‘坚持’信念的我从梦境里提取出来，然后让他来继续清洁的工作不就行了？”
然而艾琳却摇头道：“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不行？”
艾琳解释道：“第一，根据蓝宇号的最高宪法，我们无法同时让两个有着同一个身份的船员回归，这违反了伦理法规。第二，虽然那个有着‘坚持’信念的你会愿意继续清洁工作，但由于他缺少了‘守护’这个信念，这也就导致他的人格并不完整，在之后的清洁过程中很可能会使用偏激的手段，甚至还可能会出现精神上的扭曲。”
“......”
方宇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艾琳和杜兰知道方宇此时正在天人交战，所以也并没有打扰。
许久之后，方宇才开口道：“所以，你们的意思应该是，让我和那个有着‘坚持’信念的我重新融合为一体，然后再继续清洁工作？”
“是的。”艾琳点头道：“等你们重新融合后，我会再次询问您的意见，相信那时候的你会改变想法。”
方宇撇了撇嘴道：“那到时候我要是依然坚持现在的想法，不再继续清洁工作了呢？”
艾琳看向了一旁的执行舰长杜兰。
杜兰微笑道：“如果到时候你依然坚持不再进行清洁工作，那我们会尊重你的选择，寻找其他解决办法。”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