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烈的不安窜上心头,猛然抬头看去,正好撞进楚晚卿的眸中,深邃,诡异。
黛眉一挑,她眦目尽裂,话语轻悠:“对了,你还有一个儿子吧!若是让你那一身正气的儿子,知道他尊敬的母亲的所作所为,你说,他会是怎样的反应?”
话一出,冯兰整个人瘫坐在地,脸上已经做不出表情了,只剩下麻木,双眼空洞,毫无生气。
即便前几日有人拿刀子架在她脖子上,让她招出七年前的事,她都摆平了。可现在站在面前的是楚晚卿,即便她什么都不说不做,就足以让她慌神无主,不会思考。
单单是那张脸,她就赢了!
这里虽远离皇城,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楚晚卿整人的手段更是清楚的。
只是现在害怕的并不是她整人的的手段,而是她这个人!
看到这张与展氏几分相似的脸,七年前发生的一幕幕一齐涌入脑海,藏匿了七年的惶恐心虚,在这一刻暴露无遗,再难掩饰半分!
人就是这样,越是虚心隐瞒的东西,越是担心会被戳破;越担心被戳破,就越心虚。
好一会儿,只听得她无奈叹息的声音传来:“我说,我全部都说……”
楚晚卿侧眸,与夜莺对视一眼,那一刻,她看到了夜莺眼中的笑意。
楚晚卿起身走至冯兰面前,“按我说的去做,或许,还能饶你条性命!”
乌云笼罩,夜色如墨。
楚晚凌站在阁楼之上,负手而立,眺望远方。一袭月白色长衫,在黯淡灯光照应下显得朦胧,如画中走出来的谪仙,不染纤尘,清雅绝伦。
不知过了多久,他收回视线,摊开掌心,一张纸卷静卧在手心。缓缓摊开,视线迅速扫过,澄澈的双眸迅速被复杂掩盖,唇紧抿成一条冷硬的弧度。
纸卷化为灰尘漂浮在空中,几不可闻一声叹息,缓缓阖上眼眸。
小妹,你会原谅二哥么?
楚晚卿一袭绛紫色锦衣,轻描眉黛,淡施脂粉。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嘴角勾起一抹浅弧。
转身之际,对上夜莺的视线,只一瞬,她略带不自然移开视线去。夜莺亦是不动声色垂下头,随即退至一旁。
即便是施了胭脂,也挡不住满脸的憔悴,主子,既然不忍,为何还要如此?看着楚晚卿纤瘦的背影,夜莺心里默默想着。
彼时,老皇帝亲自等在宫门,迎接大军凯旋归来。而将军府,更是一派喜气,红绸绕梁,大红灯笼高挂,热闹非凡。
楚晚卿走过亭廊,穿过花园,绕过假山,来到楚家祠堂。踏进门槛,她的视线洛在大堂中那一方方灵位上,一一扫过。
最后,将视线落至角落里的一块灵位上,视线像是胶在了那里,再移不开眼。
那,是她娘的灵位。
在垫子上跪下,她神色平静,紧接着俯身而下,双手交叠在额前,久久不起。
“晚卿啊,从不进祠堂的你,今日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这太阳也没从东边升起啊!”张氏在李妈妈的搀扶下走来,浅淡的语气,浓烈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