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哪怕前一晚胡闹了那么久,靳珏依旧神采奕奕。反倒是江胜楠,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全都是一块块印迹。
房间里根本没法入眼,靳珏小心给江胜楠盖好被子,洗漱出来后开始收拾房间。他固然可以让阿姨做,就怕从今天开始,他再别想靠近江胜楠了。
十点左右,江胜楠终于清醒。盯着头顶上方的天花板,江胜楠的眼睛逐渐眯了起来。她昨天是说了补偿靳珏,可是没想到狗男人得寸进尺。
果然,心疼男人只会倒霉自己。江胜楠咬着被子,在靳珏敲门而入后,她往被子里缩了缩,压根儿不想见人。
靳珏低眉笑笑,他将早餐放到床头柜上:“厨房煮了粥,先起来吃完再睡?我先出去了。”
听着房间门被关上,江胜楠深吸口气,这才钻出被子。只是她刚坐起身,就看到斜倚在墙边的靳珏,此时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江胜楠无奈,狗男人就是诡计多端。说是出去,结果还在房间里待着,就知道套路她。
靳珏也不敢真把人惹恼了,过来照顾着江胜楠吃了早餐,他则是陪着江胜楠一起在卧室窝着。
江胜楠缓过了那股子尴尬劲,仰头看着靳珏:“你今天没去公司?”
“觉得这种时候我陪着你才是最重要的,”靳珏敲敲她的脑袋:“一会儿我去书房开会,你再睡会儿?”
江胜楠眼神飘忽:“不了,我想下去走走。”
她现在就听不得一个睡字。
靳珏眼角都炸花了:“好,那我抱你去书房?”
江胜楠脸热,强自辩解:“我能自己走。”
靳珏看了眼她刚刚端着粥碗都在打哆嗦的手,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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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市,自从老江夫妻从疗养院回来后,江家的日子就没有太平过。江胜楠平日里负责送快递,偶尔去跑跑外卖。
而王素梅则是在一家超市做收银员,以前老江夫妻不在眼前,夫妻俩觉得日子也能过,起码负担不重,不用养老每月还有四千多的养老金收入。
可是在江胜楠断了老江夫妻俩的养老以后,江胜利和王素梅才发现日子远比他们想的困难许多。首先老江是个药罐子,以前在疗养院,看病吃药都是走的江胜楠的账。
可现在回来了,老江的药可断不了,这就是一笔支出。
再一个,老夫妻回来了,平日里总要吃饭。王素梅粗略算了笔账,加上老江的药钱,老夫妻俩一个月没有六千打不住。
至于老江平时那四千多的养老金,根本就扛不住老夫妻俩的花销。虽说还有江胜楠每个月打的3000块钱,可也堪堪持平,根本就没有多的。
想想前几年的日子,再想想现在,王素梅和江胜利嘀咕了:“要不……让你爸妈回乡下?你妈身子骨还不错,能照顾你爸。”
“你爸的养老金还给他,以前咱们都不沾手。市区物价贵,你爸妈手里有小妹每个月打的钱,到了乡下花销还会剩一些。”
江胜利如今也憋了一肚子气,从前都是他从别人口袋里掏钱。可是现在,整个家里都指着他花钱。没想到江胜楠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将他的生活搅了个天翻地覆。
一回家就是妻子的抱怨,要么就是老母亲的指责以及父亲的叱骂。江胜利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如今王素梅一提他立刻同意:“行,明天就送他们回乡下。”
他如今养家都费劲,哪里肯再花钱养老两口?老两口能过就过,不能过也是他们命不好,谁让他们生了自己?
因此老江夫妻还没在江胜利家住满一个月,他们就被江胜楠送到了乡下。明面上的借口是家里地方小,住不下。
实际原因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就是被儿子和儿媳妇赶出来的。
江妈抹眼泪:“要是胜楠还在,她不会这么对我们的。”
老江咳嗽:“她不会回来的,我们那么对她……她不会回来的。”
回忆过去几十载,老江才发现他最舒心的时候还是在疗养院的那几年。他什么事都不用操心,看病吃药等等都不用管,自己只管享受。
可是他怎么就迷了心窍似的将养老金给了江胜利呢?人都说养儿防老,可是养儿真的防老吗?
谭柚看着两人对坐垂泪的模样,不由嗤笑一声。所谓的后悔从来不是因为他们认识到了自己的过错以及偏心,而是他们发现没有了曾经用血肉供养他们的人以后,他们的生活不像从前那么舒适而已。
就如同老江预料的那样,本来他的生命就在走下坡路。离开了疗养院,这段下坡路的进程就倏地加快了。
在乡下住了不到两个月,老江心梗了。哪怕紧急送医,老江的情况也不好。
靳珏也时刻关注着江胜楠老家的情况,他知道这是江胜楠的心病。老江刚入院,他这边就收到了消息。
江胜楠已经从谭柚这儿知道了,在靳珏回来之前两人就讨论过是否要回N市给老江治丧。
江胜楠不想回去,她就想逃避,但是却在谭柚看透一切的眼神中沉默了下来。
“江胜楠。”谭柚从来都没有这么连名带姓地叫过她,江胜楠浑身一震,眼神惊慌地看着谭柚。
谭柚弹了弹手指:“江胜楠,做人不能这么自私。老江夫妻俩对你再不好,你始终要承担一半的责任。你不回去,你想让靳珏替你承担这部分责任?”
“靳珏替你承担了责任,然后你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就这么心安理得?偶尔午夜梦回时分,再回念起他们曾经微不足道的温情来?日复一日地就开始对枕边人心生怨怼?”
江胜楠狼狈道:“我没有这么想!”
谭柚语气少有的严厉:“我平时不说这些,是因为你骨子里的自私薄情并没有冒出头,我也没必要点出来。”
“但是,你到底是老江夫妻的孩子,你身上还是有他们的性格特质的,比如说……自私,比如擅长将自己摆到一个受害者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