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某深山基地。
赵林看了眼天色,大片乌云聚集,山雨欲来。
于是面无表情的下令,集训结束,提前收队。
安排好基地一切事务,交给心腹驻守,赵林带了两个人下山。
两个随从是赵林的心腹,跟着他办过许多秘事,但此次下山,两人察觉到一阵不安。
就如这阴沉的即将下雨的天空,似有无形的危险在前方等着,令人心中惴惴。
越野车无惧荆棘,在山林间纵横驰骋。
滚雷炸响在头顶,风雨拍打着树梢,天地风云色变。
山腰往西两公里,穿过一片未开发的茂密丛林,有一处天然形成的湖泊,因此地太过偏僻,几乎无人踏足,风景越天然美丽,便也证明足够危险。
此地磁场紊乱,很多现代设备在此处会失去信号,连雷达也探测不到,倒是一个适合密会的好地方。
赵林赶到时,湖边停着一辆黑色越野车,一个打着黑伞的男人背对赵林的方向静立在湖边。
赵林示意两人原地待命,便拿了一把伞,下车后打伞撑在头顶朝湖边那人的方向走去。
听到脚步声,男人缓缓转身。
“赵队长,见你一面真不容易。”
赵林面无表情的开口:“韩秘书,我很忙。”
言外之意,有话快说。
韩立冷笑一声:“赵队长架子越来越大了,是不是有一天连先生也指使不动你了?”
赵林冷哼一声,一脸桀骜。
韩立眯了眯眼,猛然提高了语调:“赵林,你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吗?”
噪杂的雨声掩盖了说话声,风声呜咽,天地一片昏沉。
赵林盯着不远处的湖面,豆大的雨珠砸落湖里,溅起连绵的水花。
“当然记得,玄武军队长赵林,誓死保家卫国。”
男人铿锵坚毅的声音盖过了雨声,如惊雷般炸响耳边。
韩立咄咄逼问:“别忘了是谁捧你到这个位置的,别做那忘恩负义之人,否则先生能捧你上位,自然也能拉你下马。”
赵林冷声道:“不需要你提醒,我自然记得。”
韩立冷哼道:“记得就好,先生有任务交予你。”
韩立观察着赵林的神色,见他面色始终坚毅,实在看不出什么来。
这些人,一个个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
韩立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赵林。
赵林沉默了一瞬,接过来打开。
上边是一串名单。
“不留活口。”韩立阴冷的声音很快被飘摇的风雨带走。
赵林感觉到骨缝里都在冒着寒意。
韩立将纸收走,揉碎了扔进湖里,很快那张薄薄的纸被雨水打湿,深入湖底。
“三天内,先生要看到结果。”
话落,韩立拍了拍赵林的肩膀:“四人中,先生最信任之人就是你,赵林,别让先生失望。”
韩立转身朝车子走去。
赵林忽然开口问道:“韩秘书,名单上的人与先生有何仇怨?”
韩立猛然转身,眼神如刀:“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你只需要按先生的吩咐去做事就好。”
赵林丝毫不惧:“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位叫李渠的,是特别调查组组长吧?先生让我去暗杀这等人物,与叛国何异?”
韩立面色一变,迅速掏出手枪对准赵林的脑袋:“赵林,你难道想背叛先生?”
车内远远盯着这边动静的两人看到队长被人拿枪指着脑袋,瞬间慌了,一人下意识就要掏枪,另一人冷静些,“别冲动,等队长指示。”
面对着枪口,赵林依然面不改色:“我们四军各司其职,泾渭分明,青龙行护卫之职,白虎监司情报,玄武整备待续,而干这种暗杀勾当的,一直以来不都是朱雀的职责吗?今天落到我头上来,怎么,红玉背叛先生了?”
韩立脸色阵青阵白,以前太平时候,这赵林瞧着忠心耿耿,没成想遇到先生多事之秋,这赵林竟然是反心最大的,先生看走眼了。
“红玉自然有别的任务,这是先生交代给你的任务,你不接,难道你要背叛先生?叛徒是什么下场,你应该最清楚。”
虞家对待叛徒,从来不会手软,天涯海角,必取项上人头。
赵林忽而一笑:“我当然不会背叛先生,我只是好奇而已,毕竟没有做过,手生,怕坏了先生的大事。”
韩立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对于你的能力先生很清楚,不然也不会交予你去做,不要让先生失望。”
赵林点头:“我会尽力而为。”
韩立深深的看他一眼:“不是尽力而为,而是要全力以赴,不容有失。”
韩立赶着离开,消失的很快。
赵林在湖面站了一会儿,直到两个手下寻过来。
“队长,发生什么事了?”
赵林望着雨珠跳跃的湖面,淡淡道:“回去收拾收拾,随我去京州。”
两人面面相觑:“京州?”
随即眼中跃出激动。
天天待在深山老林里,人都快憋疯了,能去最繁华的京州,那可太惊喜了。
相比两个手下的雀跃,赵林则眸色深沉,一脸凝重。
——
虞弗笙从会所出来,扶着一棵大树干呕。
喝进去的酒也全都吐了出来。
回忆起那些人不停劝酒的画面,虞弗笙额角青筋暴跳。
他何曾受过这等侮辱。
那一张张脸都印刻在他脑海中,这笔帐,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韩立。”
他喊了一声,无人应答,这才想到韩立被他派出去办事了。
助理恭谨的上前搀扶住他。
“先生,韩秘书不在,他走之前交代我照顾好您。”
虞弗笙被助理扶进车内,一角红衣隐现。
助理赶忙垂下眼帘,小心翼翼的关上车门,打开驾驶座门坐进去,自动降下隔板,将后座一切人声隔断,这才发动车子驶离。
独属于女人的香水味扑鼻而来,紧接着一只柔软无骨的小手灵巧的爬到他的额骨,带着适中的力道轻柔的按摩着太阳穴。
虞弗笙舒服的喟叹一声,头痛减缓,就连胃里那股酒气带来的灼烧感也渐渐被女人的柔软香气抚平。
“先生,想我了吗?”
女人伏在男人耳边,呵气如兰,娇媚嗓音仿佛带着钩子,勾的人心猿意马。
说话的同时,另一只手灵活的在男人胸前攀爬,所过之处,激起一片颤栗。
男人一把捉住胸前作乱的小手,猛的一提,红裙在车厢内飞扬,下一瞬,女人已稳稳骑坐在男人身上。
“想,怎么不想呢。”男人的大手摩挲过女人细嫩的肌肤,四目相对,情欲如火点燃,在狭窄的车厢内烧起燎原之势。
助理平稳的开着车,挡板依然挡不住那无孔不入的细碎呻吟,助理听的一阵面红耳赤,却不敢有丝毫分神。
女人的红唇咬着虞弗笙的耳朵,娇媚软语拂入耳中:“先生见我,可不是软玉温香那般简单,这次要杀谁,嗯?”
伴随着男人的耳鬓厮磨,一个名字跳进女人的耳朵里。
女人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整个人僵硬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欲火瞬间退去,只剩满心惊恐。
“谁?”
“怎么,舍不得了?我忘了,你们是同一批出来的,舍不得也正常。”
虞弗笙说话时,大手抚摸过女人纤细的脖颈,那般温柔的力道,但她却笃定,如果她说错一句话,下一刻这只手就会无情的折断她的脖子。
男人分明已经动情,然而那双眼里,却浮现出一种冷静的残忍。
她不是他的女人,只是一把最锋利的刀。
当有一天这把刀不听话了,折断就是。
她如此,赵林亦是如此。
可她和赵林不同。
因为她是女人,有最柔软的身体,也有最深情的眼眸和义无反顾沦陷的心,而这一切,都是她的武器。
双手攀上男人的脖颈,女子笑靥如花:“他背叛先生,死不足惜。”
虞弗笙微笑着说道:“他还没有背叛我。”
女人愣了愣:“怎么说?”
手指勾起女人鬓边一缕发丝,放在鼻尖轻嗅:“如果他完成了我交给他的任务,那么他便不用死,反之……。”
女人反应过来:“原来是先生给他下的一个套啊,先生好狡猾,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是那只螳螂,先生是要我做黄雀呀。”
女人送上香吻:“但是怎么办呢,我好喜欢。”
女人的崇拜与爱慕写进了眼眸里,刻进了每一个动作里,到最后也不知是谁沦陷了,彼此共坠欲河。
“相比于外部敌人的攻击,我更痛恨来自内部的背叛,有道是攘外必先安内,现在多事之秋,我不能再腹背受敌,所以红玉,不要让我失望。”
“红玉永远不会让先生失望。”
助理心想快到老宅了,先生怎么还没完事,要是被夫人发现,可就麻烦了。
可后边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助理只能减缓车速,可再慢也依然有尽头的一刻。
平时车子是直接停在老宅门口的,这回助理直接停在了巷子里,距离老宅大门还有四五十米的距离。
老宅门口的两盏红灯笼在暗夜里散发着灼灼红光,昭示着虞家喜事临门。
助理沉默的等待着。
这时一道强烈的白光照过来,助理下意识眯起双眼。
却见另一个方向,一辆轿车驶来,停在老宅大门口。
助理心脏咯噔一跳,那是夫人的车。
就见一道纤细的身影从车内走了下来,借着灼亮的车灯,他一眼就认出那围着白色披肩的女子就是大夫人。
女子身姿纤细,夜风中如一朵静夜幽兰,幽雅高贵,独自芬芳。
这样独特而高雅的气质,即使看不清女人的脸,也绝对不会认错。
助理瞬间紧张起来,怎么会这么巧撞上夫人。
女子扭头望了过来。
助理坐不住了,不会要上演捉奸戏码吧,他忍不住敲了敲隔板,“先……先生,夫人……夫人在门口。”
先生没有回答他。
女人往这边看了一眼,仅是一眼,便收回眼神,拢了拢披肩,抬脚往宅子里走去了。
助理松了口气。
隔板升起,虞弗笙慢条斯理的整理着领口的褶皱,一副冷静从容的模样。
后座里哪里还有那道红衣身影。
助理不动声色的压下心底的惊讶。
若不是漂浮鼻尖那丝若有若无的暧昧味道以及淡淡的独属于女人的香水味,他都要以为那个红衣女人是他的幻觉了。
虞弗笙从座位旁的储物柜里拿出一瓶男士香水,朝身上喷洒,覆盖过那道香水味。
男人一只脚踏进老宅,依然是温文尔雅冷静从容的虞家掌权人。
蔚珠嬅从月子中心看完梅青黛回来,在门口看到虞弗笙的车子,当即便皱了眉。
虞弗笙已有多日不曾回来,蔚珠嬅根本就不在意,他在外边不管是应酬为虞家前途奔忙还是在哪个女人的床上,跟她通通没有关系。
离婚协议遣人递到了虞弗笙面前,但虞弗笙没有签。
起诉离婚的话,如果虞弗笙不想离,对她来说是有些麻烦的。
她并不觉得虞弗笙不想离婚是还念着与她的情分,这个男人完全是舍不得她这个贤内助罢了,毕竟虞家对外应酬,需要一位身份手腕都不错的女主人,虞弗笙短期内很难找到比她更合适的人选。
只是她没想到,虞弗笙会在今晚回来。
她懒得虚与委蛇,直接回了房间。
两人自从老夫人死后开始分居,虞弗笙回老宅都住在书房。
她还未坐下喝口茶,佣人来报说若欢情况不好,蔚珠嬅急忙赶往虞若欢的房间。
正巧与虞弗笙在走廊相遇。
两人四目相对。
蔚珠嬅嗅到虞弗笙身上那股香水味,眸底掠过一抹冷笑。
每次他跟女人上完床,就会喷这个香水掩盖味道。
欲盖弥彰,画蛇添足。
蔚珠嬅甩给他一个冷脸,头也不回的离去。
虞弗笙皱了皱眉:“发生什么事了?”
佣人说道:“是小姐,小姐晕过去了。”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虞弗笙也不是一点都不关心,跟在了蔚珠嬅身后。
家中备有医护人员,第一时间给虞若欢吸上氧,打上强心针。
虞弗笙看到被仪器包围吸着氧气的虞若欢,此时此刻才惊觉,虞若欢竟然已经病到了这个程度。
“她还有多少日子?”
蔚珠嬅扭头看了他一眼,心冷的厉害。
看着孩子这个模样,他竟然能冷静的问出这种话。
“欢欢走了,你就真的断子绝孙了。”
蔚珠嬅的眼泪已经流尽了,此时此刻她表现的比虞弗笙还要冷静。
虽然她知道虞弗笙在外边有很多女人,但她很确定一点,那些女人没有一个能生下他的孩子。
虞弗笙当然也想要孩子,他跟天底下所有传统男人一样,想要儿子传宗接代想的快疯了,他也找过科技,但很可惜,都失败了。
现在连他唯一的女儿都要病入膏肓了。
蔚珠嬅邪恶的想,她内心深处报复的快感竟然大过失去女儿的悲伤。
虞弗笙说不难过是假的,但难过有什么用,老天看他难过就能让他女儿的绝症治好吗?
“你这说的什么话,让孩子听见得有多伤心,而且怎么就断子绝孙了,二弟那里还有烨儿呢,弟妹不是个细致人,你将孩子抱到你跟前养,跟咱们的亲生儿子有什么区别?”
蔚珠嬅扯了扯嘴角,很想摇着他肩膀告诉他,你二弟被他老婆戴了绿帽,那孩子跟虞家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你们虞家注定断子绝孙,都是报应!
蔚珠嬅抬手将鬓边一丝滑落的发丝拂到耳后,慢条斯理的动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轻慢。
“三天后就是孩子的满月宴了,如你所愿,办的热闹盛大,到时候京州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们虞家有继承人了。”
办的越盛大,这个笑话就越大。
虞弗笙看着灯下素雅的美人儿,区别于红玉的香艳妩媚,这样清汤寡水的,倒别有一番情趣。
虞弗笙眸色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