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下令的吗！”顾汐再次确认道。
夜帝点头，“不是。你死后，我才查出来的，全嬷嬷她竟是右相在早年间就已经埋下的棋子，就连龙影卫里都有他的人，为了置你于死地，他们竟做了两手准备，呵…
他们总说只要有你在的一日，我的帝位就不稳，但是我想不到，即便我下令了不准他们杀你，你还是因此而死了……
阿汐，我对不住你。
当年大婚时，明明说好了，要生死与共的……可我不能扔下湘儿独自一人……”
顾汐一边摇头一边后退。
怎么会这样……
当初她以为他想杀了她，所以才心死喝下那碗汤的，因为她知道就算自己不喝，房外的龙影卫也还留有后手。
既如此，不如自己喝了。
好歹还有个全尸。
这破地方，不待也罢。
却原来，真相是这般……
“你既然不想杀我，为何还让龙影卫守在殿外？为何不是你来守着我？”
“你临盆那日，我旧疾复发了……所以龙影卫守在殿外的事我也是苏醒后才知晓的……”
夺嫡那些年，夜帝的身子受过一回重伤，伤好之后虽无大碍，不过操劳过度时偶有昏迷之象，顾汐是知道的。
至于龙影卫，即便是守在殿外了也不会有人起疑心，毕竟龙影卫算是代表着夜帝，龙影卫出现的地方，等于是夜帝下令的。
谁会想到这里头有右相在作祟呢。
其实若不是顾汐当时刚生完孩子，外加上心死，凭她的实力，完全可以干掉外面的龙影卫的。
右相埋在龙影卫的棋子最多就那么几个，尽全力的话，临死前带走这么几个垫垫脚也不是不行，就是耗费些精力。
可顾汐累了，不只是分娩累，她的心也累了。
屈居贵妃之位，她完全不在乎的。
只要夜帝的心属于她，皇后不皇后的完全无所谓。
可自从登基之后，一切都变了。
身边离间的小人太多，很多事儿也是巧得能编成书了，才导致最后落得这般田地。
知晓了真相的顾汐脱力地坐在地上，有些没法接受这种降智的结局。
怎么人家穿越她也穿越，大家拿的都是大女主剧本，就她和夜帝be了？
照一般大女主穿越的爽文来说，她和夜帝应该是皆大欢喜的he才对……
顾汐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书的结局是全员团灭be。
她以为她拿的是大女主剧本，其实不是，这是群像小说，没有谁比谁更带光环，只能说她的光环在前半段，却不覆盖后半段。
回到现实世界后，为免伤心，她没有去找这本书来看，当然也是不知道后续的剧情以及结局的。
夜帝见她恍恍惚惚地，俯下身要扶起她。
“阿汐……”
顾汐没借力起来，反而一把拽住夜帝的手臂，抬头仰视着他担忧的脸。
“那碗汤里有毒，我是知道的……我以为你想要杀我，我累了，不想再纠缠下去了，便想着一死了之，这样就能回去原来的世界了。所以，我是自尽的……
可，可是…现在你和我说，那都是右相他们…的主意……”
说着说着就哽咽了。
顾汐觉得自己喉咙哽住了，后面的话愣是说不出来。
眼泪一下子就决堤了，顾汐抓着夜帝的广袖大声地哭嚎了起来。
想当初，即便刚生完夜久湘后接过那碗毒汤的时候，顾汐没哭。
死后回到了现实世界，就算脑子里每日都回想起穿越的日子时也没哭。
照着夜帝的人设写下阿夜的故事的时候，也没哭。
出了意外被管理局捕捉灵魂后利用她去完成快穿任务时，都没哭。
可现在她哭了。
在知道自己是如何中了小人的计，选择喝下那碗毒汤的愚蠢行径后，顾汐哭了。
哭得很大声，很委屈，也很忘我。
似是要把所有的不甘和怨恨都哭出来那般。
夜帝听到她说明知道那碗汤里有毒还是喝下去时，早已愣在原地了。
顾汐号啕的哭声，以及当初内侍来禀时那句“汐贵妃薨了！”声声交织在一起，不断在耳边回荡。
阿汐她是自尽的……
她竟是自尽的……
顾汐怀上湘儿那段时日，他们确实是发生了些矛盾没错，偶有几次还吵了起来。
当时他觉得许是顾汐怀着胎儿，有些情绪，心思也比较敏感，便想着双方冷静一下也好。
这样也利于顾汐养胎，却不想这样反而让顾汐越来越陷入绝望。
原以为是自己害了她，可真相却是比自己害了她更残忍。
究其原因，因果还是在自己。
夜帝坐在地上，抱着顾汐，头搁在她肩上，默默无言，沧桑的脸上带着泪。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更何况是帝王。
父皇说男子汉不能哭，母后也说身为皇子当做天下男儿的典范，哭是一件耻辱至极的事。
可他也是人啊，为什么生而为人，却不能哭呢。
这么多年了，也就顾汐死后他从昏迷中醒来时落过一回泪。
自那之后，就没再哭过了。
如今成了灵魂碎片，终于可以哭了。
因为在这里，不会再有人阻止他了。
人都死了，任性一回又如何？
一开始只是默默流泪，可当泪花怎么都止不住的时候，夜帝开始哭出了声。
顾汐本来正忘我地号啕，结果听到肩上传来夜帝的呜咽之声，她反而逐渐止住了势头。
“大男人一个，你哭，哭什么！”
夜帝没回她，喉头哽咽。
许是解开了误会，顾汐又想起了别的事来，反正都这样了，一次性说开好了。
“哼！我从阿晴那儿听说你嫔妃成群，儿孙满堂的，小日子挺滋润！想当初大婚时还说只爱我一个呢，都是骗我的呗！”
哪料夜帝一听，哭得更大声了。
“冤枉啊！除了湘儿，别的皇儿都不是我的骨肉！”
“你说啥！！！”
顾汐一把推开他，大声道。
夜帝顶着满脸的泪痕，哽咽道：“除了，除了湘儿是我的骨肉，老二，老三他们几个…全是夜旭的孩子……”
“到这种时候了你还骗我！阿晴说她穿过去那会儿，刚好是你宠幸完柔妃之后！你们俩还裸，裸着睡！”
对于夜帝的说法，顾汐明显是不信的。
他若说的都是真的，他就不会被柔妃下猛药给弄死了。
要不是夜晴穿过去接手了烂摊子，夜帝早就一命呜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