捆仙绳缠绕炸鳞的鱼尾，半腐烂的手臂抱住头，又丑又烂的脸躲在手臂弯下，即便他双眼无法睁开，柳玄还是从他细微的动作，看出他的不安和绝望。
少衡宇仿佛一只刺猬将自己包裹起来，竖起全身仅剩的鱼鳞防御，随着海流孤独的摇曳。
柳玄酸涩地吸了吸鼻子，飞向少衡宇面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少衡宇。”
“少衡宇。”
“少衡宇。”
“少衡宇。”
……
一遍又一遍固执的喊着眼前的人的名字。
“嗯。”少衡宇哽咽的回答。
“少衡宇。”柳玄用手拉开他的双臂，“其实我恨死你了。”
“对不起，少主。”少衡宇哭丧着脸，“对不起。报复的快感让我干了许多蠢事。可后来的种种事情，皆是出自内心。”
柳玄沉默许久。
“你也有理由？”柳玄苦涩的说道：“你们总是有千种理由，万种借口为自己的行为辩解。何曾问过我，替我考虑。”
“对不起。”少衡宇道。
柳玄冷笑一声，在这个世界里的真情，他已经失去了，又何必在这里感叹。
“我可以帮助你解决海族的困境。”柳玄冷漠道。
“啊？！”少衡宇激动地握住柳玄的手，“少主，你真的有这样的实力？没有骗我。”
“呵，除了我，还有谁会来帮你？”柳玄抬手用神力治愈少衡宇的双眼，以及脸上的伤口。
“……”少衡宇猛然睁开眼睛，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一时失语。
“把你的灵魂给我。”柳玄单手握住少衡宇的脖子用力收紧，“心甘情愿将灵魂献给我，愿意吗？”
“海族灵石库里的灵石给了你，现在又要我的灵魂？”
“用你的灵魂换海族的生存。”
“……”
“……”
少衡宇难过的看着柳玄，“你真想要我的灵魂？”
“嗯。”柳玄面无表情的说道，“不想给也正常，毕竟谁都怕死。不过，你要想想海族。”
少衡宇反握柳玄的手腕，“我死了，你好跟他们纠缠不清。”
柳玄想过少衡宇不愿意的理由，但独独没想过这个。
“没有。”柳玄道。
少衡宇犹豫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灵契。”
“好。”
柳玄抽回绑在鱼尾上的捆仙绳，和少衡宇签订灵契。
“我带你去海族藏身的地方。”少衡宇转过身驮着柳玄浮动到水面上，朝着海岸的方向游过去。
人鱼在海里的速度很快，即便是少衡宇受伤的状态下依旧实力不减。
他们很快来到入海口，顺着水域向上游，拐进一条小支流，一直游到一条很小的河沟。
“这里……”柳玄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是你们藏身的地方？”
河沟仅有一米宽左右的水面较深，较浅的地方囤积厚厚淤泥，淤泥里一只只肥溜溜的黑色蚂蟥在缓慢挪动。
岸边的鹅卵石上躺着不少人鱼，他们用爪子勾进鱼鳞缝隙里，抓住正在疯狂吸血的蚂蟥往河里丢去。
从岸边再往前去，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树下的杂草有人这么高，时不时有丑陋的小人鱼探出头来看热闹。
柳玄将视线收回，在岸边扫了一圈，发现人鱼群中还有一面之缘的人鱼将军。
“这里位置偏僻，不容易被腐蚀人发现。”少衡宇道。
柳玄看着黑黝黝、肥溜溜的蚂蟥聚在一起，有些甚至抱成一团，忍不住抖了抖身子，浑厚的灵力射去，所到之处，蚂蟥全部化成灰。
柳玄飞身落在海族将军身边，一掌灵力便将爬在他身上的蚂蟥尽数杀了。
“为何不用灵力？”柳玄不解的问，“这样抓蚂蟥又丢出去，它们还是会重新爬回来吸食你的血液。”
海族将军耸了耸肩，“它们吸食血液威胁不了我们的生命，但是，如果将灵力浪费到这些不起眼的蚂蟥，要是腐蚀人袭来，我们的灵力不够用，该如何是好。”
“……”柳玄闻言，运转灵力在周身形成一团团浓厚的白雾，“杀。”
灵力化成的白雾迅速向四面八方蔓延，将蚂蟥群全部消灭。
“啊？！蚂蟥全部消失了。”
“我们可以不用手除去这恶心的东西了。”
“又是这位柳玄仙君出手相助。”
河岸边的人鱼纷纷朝柳玄看去。
“这不是在战场上救了我们，还给传送阵符咒的仙君吗？！”
人鱼们挺着鱼尾起来，纷纷朝着柳玄过来，默契地跪拜下去。
“柳玄仙君。”
“多谢柳玄仙君。”
柳玄望着黑压压的人鱼转头问，“少衡宇，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少主，你说。”
“带着海族去往我的驻地。”柳玄认真的说道：“这里环境太差，况且他们身上都带着伤，与其在这里躲起来，倒不如和我们抱团取暖。”
“柳玄少主。”少衡宇嘴角带笑，认真的看着他，“我愿意永远臣服于你。”
“……”
“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少衡宇神秘道。
“什么？”
“等海族全部转移之后，我再告诉少主。”
“好。”
少衡宇向前一跃，“海族将士们，愿意带着你们的妻儿老小，跟着本王一同前往新的栖息地吗？”
“誓死追随海族的王！”海族将士们回应道。
“大家和家人们说一声，准备好，我们随时出发。”
“是。”
将士们转身朝树林里去。
“海族身形巨大，恐怕用飞天毯无法运送。”柳玄走到少衡宇身边，“用传送阵符咒。”
“可是……”少衡宇为难道：“海族会绘制符咒的人鱼少之又少。我手上也没有多少张。”
柳玄挑了挑眉，“我会。”
瞧着柳玄这般得意的样子，少衡宇忍不住笑了起来。
少衡宇化作人形，“知道我家少主厉害。”
四目相对。
他们好像回到隐月岛时的模样。
一个是笨蛋少主，一个是马屁精书童。
两道传音符咒停在柳玄和少衡宇之间燃烧。
“柳玄，要想布阵成功，除了献祭，还有归天剑的剑灵必须找到。”
“师弟，师兄在兽族王城，玄凌现在情绪稳定。你什么时候来看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