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到时候会有人主动联系你,接头方式和暗号我会通过安全渠道另行发送。在我们的人抵达之前,一切就要靠你自己周旋了。”
贺拥天顿了顿,语气诚挚而沉重,“兄弟,务必多加小心,自求多福。”
赵天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自信而锐利的笑容,仿佛电话那头的贺拥天也能感受到这份笃定:“天少,放心吧,我赵天宇没那么容易被人打倒。咱们京城见!”
“好!”贺拥天的笑声中也充满了信任和期待,“一言为定,我在京城等你凯旋!”
挂断电话以后,贺拥天站起身来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前,看着外面被昨晚的大雪覆盖了的京城,最里面轻轻的说了一句:“赵天宇,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事情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结束了与贺拥天的通话,赵天宇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几分。
他缓缓放下那部专用手机,长久压在胸口的巨石仿佛被移开了一道缝隙,让他得以喘息。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房间里一直焦急等待的上官彬哲和三位长老,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关切与询问。
“事情有转机了。”赵天宇的声音比之前明显轻松了许多,他甚至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刚得到确切消息,国内会派军事访问团赴美,我们将搭乘祖国的军用专机,从华盛顿直接回国。”
这个消息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注入了沉闷的空气。
上官彬哲眼中立刻闪过一抹亮光,一直紧握的拳头悄然松开。
旁边一位须发皆白的二长老更是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钧重担。
能够乘坐自己国家的军机回国——这不仅仅意味着一条安全的撤离路径,更代表着一面无可置疑的护身符,其背后是国家力量的庄严承诺。
室内的气氛陡然缓和下来。
若将时光倒回几十年,在场的所有人,包括赵天宇自己,恐怕根本不会产生这样的念头,更不敢奢望这样的庇护。
在那个祖国积贫积弱的年代,海外游子时常遭遇不公与轻蔑,何谈如此强硬而周到的保护?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
东方巨龙已然觉醒,腾空而起。
赵天宇的祖国早已跃升为全球舞台上谁也无法忽视的强国,经济、科技、军事实力备受瞩目,赢得了全世界的尊重。
这份强大,直接惠及了每一位远在海外的儿女。
这是一个战火仍在地球某些角落肆虐的时代,但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是:无论世界哪个角落发生冲突,交战各方都会极为克制地避免波及龙族人聚集区,更不敢刻意针对龙族公民。
他们深知,任何伤害龙族子民的行为,都可能触怒远东的巨龙,其所引发的雷霆之怒,绝非任何区域势力所能承受——哪怕他们在内战中取得了胜利,也绝无可能抵挡一个世界级大国的针对性回应。
能在全球范围内享有如此超然地位和隐性保护的国家,屈指可数。
而赵天宇的祖国,正是其中最坚定、最令人敬畏的一个。
当然,赵天宇并非没有考虑过其他更常规的途径,例如包下一架美国航空公司的客机直飞国内。
但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时刻,他对任何商业层面的解决方案都抱有深深的疑虑。
在生死存亡的关头,他内心深处最坚实、最无可动摇的信任,毫无保留地给予了祖国。
也正是这份根植于血脉的信任,促使他毅然向贺拥天发出了求援信号。
如今,这份信任得到了远超预期的回应。
当赵天宇将可以搭乘祖国军方专机回国的安排明确告知时,整个房间陷入了一种近乎凝滞的安静,随即被难以置信的低声惊叹所打破。
上官彬哲与三位长老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读到了深深的震撼。
这个解决方案的层级之高、安全性之强,完全超出了他们最初的想象。
他们原以为最多是通过某些隐秘渠道辗转回国,却万万不曾料到,赵天宇竟能调动如此强大而正统的国家资源,更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享受到这般犹如“外交护航”般的顶级待遇。
这对于他们这些常年游走于灰色地带、习惯了在刀尖上自行谋生路的人来说,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实而温暖的安全感。
狂喜与放松之余,赵天宇的神色迅速恢复了惯有的冷静与锐利。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扫过在场每一位核心成员,语气凝重地强调:“此事事关我们所有人的生死,必须绝对保密,仅限于我们需要转移的人知道,不能够让其他人知道,就连天门的弟子也不能说。”
他非常清楚,一旦这个最高级别的撤离计划被那些隐藏在暗处、欲将天门置于死地的对手侦知,后果将不堪设想。
对方绝不会坐视他们安全撤离,势必会在他们登上飞机之前,发动最后的、也是最疯狂的全面反扑。
尽管此刻总部之外有火狼及其麾下上百名精锐雇佣兵构筑了严密的防线,但赵天宇心知肚明,真正的战争从来不讲规则。
如果对手真的不惜成本、不计伤亡地发动强攻,企图在他们离开前彻底摧毁天门中枢,那么即便火狼和他的队伍能够浴血奋战,勉强守住阵地,也必然要付出极其惨烈的代价——那是赵天宇绝对无法接受的血的代价。
他必须确保这最后的七十二小时在绝对的隐秘和稳定中度过。
午后,短暂的休整时间到来。戴青峰和三位轮值长老先行离去休息,以储备精力应对接下来的硬仗。
而大长老、三长老、五长老和七长老则没有丝毫松懈,他们一同迅速返回了危机处理指挥部与赵天宇、上官彬哲一起处理着来自世界各地白道生意的消息。
这里电话、视频、电脑屏幕的光芒闪烁不息,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浓香与紧张的沉寂,所有人都在为挽救天门白道生意的巨大危机进行着最后的努力。
时间在高度集中的脑力与决策中飞速流逝。
当窗外的天色逐渐被晚霞染成一片温暖的橙红,直至最终被深沉的靛蓝所取代时,指挥部内紧绷的气氛终于出现了一丝微妙的缓和。
赵天宇缓缓地从堆满文件的桌前站起身来,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让他的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
他面对着窗外渐浓的夜色,极其舒展地、近乎凶狠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仿佛要将积压了一整天的疲惫与压力全部释放出去。
尽管这一整天的搏杀让天门在白道上的生意蒙受了不小的经济损失,但终究没有被对手一击致命,所有核心业务和现金流都成功稳住了阵脚,整体局势被牢牢控制在了可接受的范围内。
对于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恶战来说,这已经算是一个值得庆幸的、相当不错的结果了。
他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缓和。
晚餐过后,指挥部的气氛并未随着夜幕降临而松懈,反而愈发凝重。
赵天宇端坐于长桌主位,两侧分别坐着两位护法与七位长老——天门最高决策层的核心力量此刻已悉数集结于此。
摇曳的灯光映照着一张张肃穆的面孔,会议的核心议题明确而艰巨:一是全力顶住眼下这波愈演愈烈的攻势,二是周密策划如何将关键人员安全无恙地转移至华盛顿,并最终顺利登上那架象征着生机与归途的祖国军机。
每个人都清楚,这最后的几十个小时,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任何一个小小的失误都可能招致灭顶之灾。
转移路线、交通工具、掩护身份、沿途安保、与国内接应人员的联络方式……每一个细节都被反复推敲、争论、修改。
他们必须设想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并制定出相应的应对预案。
会议桌上,地图、通讯设备、写满计划的纸张散落四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味和一种无声的紧张。
正当他们深陷于繁琐却至关重要的撤离方案讨论时,坏消息再次通过加密频道接踵而至。
随着夜色完全笼罩大地,天门位于各大城市的分舵,几乎在同一时间再次遭到了当地敌对帮派发起的、比前一日更为猛烈的协同攻击。
喊杀声、撞击声乃至零星的枪声通过断断续续的通话传入指挥部,描绘出一幅幅危机四伏的画面。
赵天宇等人不得不暂时搁置撤离方案的细化,立刻投入到远程指挥中。
他们紧盯着标示各地局势的屏幕,通过远程语音视频和各分舵负责人保持联系,声音冷静却急速地下达着一道道指令,调动着一切可调动的资源,指挥着兄弟们且战且退,利用地形和提前设置的障碍进行韧性抵抗。
天门的核心目标只有一个:不惜一切代价,将人员的伤亡和财产的损失压缩到最低极限。
总部的指挥部,俨然成了一个正在经历多线作战的神经中枢。
而与天门总部内这副硝烟弥漫、生死一线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大洋彼岸,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庄园书房里,虽然同样灯火通明,气氛却呈现出另一种形态的紧张。
他们今日的主要战场在无形的金融世界,白天,家族的金融精英们全力抵御着来自华尔街及其他金融巨鳄的联手做空和市场围剿,精神高度紧绷。
到了夜晚,金融市场的硝烟暂时散去,但他们并未真正放松。
家族掌门人埃蒙德·罗斯柴尔德将工作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核心成员仍在挑灯夜战,分析今日数据,预判明日趋势,为接下来的金融恶战准备弹药和策略;
另一部分,则主要由埃蒙德亲自带领,频繁地接通一个个越洋电话,与散布在欧洲各国的皇室成员、手握实权的政界要人进行紧密沟通。
他们动用的是家族积累了数百年的、盘根错节的政治人脉,言语间交换着利益与承诺,迫切地寻求着超越金融层面的支持——或许是某项有利政策的悄然转向,
或许是来自某国政府层面的间接声援,他们试图用这种来自权力高层的干预,为自己,也为正在血火中挣扎的盟友天门,构筑起一道绝地反击的防线。
在过去两天的这个时刻,赵天宇和埃蒙德都会准时进行一次约半小时的越洋通话,这几乎成了一个固定程序。
双方会互相通报白天各自战线的进展情况,交换对局势的判断,并粗略沟通下一步的行动方向。
这通电话是维系这两个背景迥异却被迫捆绑在一起的盟友之间战略协同的重要纽带。
就在赵天宇于天门总部深处那间灯火通明的指挥部内,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各方汇报,并依据瞬息万变的战况向各个分舵下达一道道紧急指令的同时——
远在法国巴黎,地标性的丽兹酒店最顶级的总统套房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垂落,隔绝了塞纳河畔的浪漫夜色,室内只留下几盏精心布置的壁灯散发着昏黄而静谧的光晕。
巴拉克,这位在幕后搅动全球风云的策划者,正慵懒地倚靠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指尖优雅地轻晃着一杯醇厚的波尔多红酒。
他的面前,身着笔挺西装的情报主管正一丝不苟地进行着每日例行的战况简报。
主管的声音平稳而清晰,逐条陈述着过去二十四小时内,针对罗斯柴尔德家族与天门所发起的全方位打压所取得的进展与遭遇的阻力。
听着汇报,巴拉克原本闲适的神情中渐渐渗入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当主管的陈述暂告一段落,他缓缓抿了一口酒,意味深长地感叹道:“罗斯柴尔德……天门……一个盘踞金融界巅峰百余年,另一个是阴影世界里规模空前的庞然大物。呵,确实名不虚传,有两把刷子。”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杯中摇曳的酒液,望向更远的棋局,“仅仅两天时间,就能从最初的混乱中稳住阵脚,甚至开始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寻找我们攻势中的间隙……真是值得尊敬的对手啊。”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复杂欣赏,但欣赏之下,是更深层的不满足与冰冷的算计。
诚然,从报告上看,对手仍在持续失血,每一分钟的抵抗都伴随着肉眼可见的损失。
然而,今日的数据对比他内心的预期蓝图,仍存在着令人不悦的差距。
这种差距意味着,彻底击垮这两个巨人的时间可能会被拉长。
而时间,对他而言,是当前最奢侈也最危险的因素。
他精心策划的这一切,每多拖延一秒钟,变量就会增加一分,整个庞大计划失败的风险也随之悄然攀升。这绝不是他愿意看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