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门】。
陆源坐在台阶下方，抬着头，看着那门内招照耀进来的一缕阳光。
最近一段时间，他经常会坐在这里，抬头看去。
甚至有几次，他差点就冲动的想要走过那扇门，去看看那阳光之下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
相比关山月和马玉祥他们，陆源更年轻。
他对未来也更有憧憬。
当初选择留下来，是他自己的决定。
现在他也没有后悔。
因为他知道选择权还在自己手里。
可一旦上去了，他就没有再后悔的机会了。
只是，即便掌握着选择权，但是他却依旧感觉自己没有选择。
“想上去？”
陆源的身后，传来了一道声音。
不用回头，陆源也知道身后的这个人是谁。
关山月。
“关叔，你不也想过吗？”
陆源淡淡道：“现在还留在这里的人，都想过。”
关山月坐在了陆源的身边，也学着他的样子，抬头看着【狱门】。
“上城这两个字，对我们下城人的诱惑太大了。”
陆源接着道：“如果没有上城的存在，我真的感觉现在的生活很好。”
“这里已经没有那么多强大的异兽了，而且特效药也越来越充足，我们不太需要担心瘴毒对我们的侵蚀。”
“各个大区之间也都已经放下了各自的利益，将整个下城看做一个整体，最起码在短时间内，这里不会有那种没有赢家的战争。”
“明明，一切都是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是……”
陆源侧头，对着关山月苦笑了一声：“我们这些人，好像都不太开心。”
关山月也认同陆源的话。
曾经，关山月想要的，其实就是这样的世界。
别看他是个统领，又有着极为强大的实力，可他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些东西，都是用来维持安稳的筹码罢了。
能安居乐业，谁愿意看到民不聊生？
可正如陆源所说，当这份美好的愿景已经成真的时候，他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源头，就在上面。
每个回来的人，虽然尽力不在他们面前流露出“优越”的情绪，可任谁都能看出来，那些人对上城的生活很满意。
那里，确实如传说中一样的美好。
无论任何人，都难以抵挡得住追求美好的心思。
这是本能。
关山月其实也一样。
虽然他不会像陆源这样表现出来，但是在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也曾无数次幻想过，上城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生活在那样的地方，跟在下城究竟有什么不同。
同时，现在集中在【狱门】的这批人，都是下城的绝对顶尖战力。
上城只要出现风吹草动，他们的心态就会受到影响。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帮不上忙。
如果没有这个能力，还好。
可问题就出在，他们有实力，却用不上。
所以，关山月知道陆源这种心态不是个例，只是相对来说，他的年纪还小，并且不太擅长将真实的想法隐藏起来。
而且，所有人都明白，他们的这种对上城的憧憬，是与日俱增的。
正如现在。
陆源就有些挺不住了。
记得最初他说不上去的时候，虽然也是有些遗憾，可却还是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每天都守在【狱门】前。
甚至，关山月偶尔从这里经过的时候，都会驻足朝上看两眼。
每次有人从【狱门】回来，关山月也会借着职务之便，打听打听上城的情况。
这里面当然有关心宁凡和下城势力的因素在里面，但他却也无法否认，还有一部分因素是在满足他自己的好奇心。
“都说那里很好。”
关山月轻叹了一声：“可走上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知道啊。”
陆源无奈的摊开了手：“所以我也就只敢坐在这里看看而已。”
陆源能够保持一定的理智，很大一部分，其实是因为乔菲。
他从乔菲的身上，深深的感受到了那种无法再拿起刀的无奈。
他知道自己如果真的上去了，很有可能在某一天，会成为下一个痛恨自己因为冲动而后悔的人。
陆源跟乔菲，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很相似。
他们的能力都不是“自己”的。
而是所有人将所有最好的资源投入给了他们，才铸造出他们如今的强大。
所以，他不敢自私。
“行啦，今天看的差不多了。”
陆源站起了身，伸了个懒腰，脸上那份无奈的情绪渐渐消失，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子：“关叔，您再看会儿？”
关山月看了看陆源，也笑了。
“不看了。”
两人起身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狱门】走了下来。
两人同时看过去。
逆着光，看不太清楚。
而等到那人走下台阶后，两人的眼神里，立刻露出了几分期待之色。
“你们俩这是……”
下来的人，是温修远。
“温叔。”
陆源打了声招呼：“没啥事儿，我跟关叔在这晒晒太阳。”
年纪小是年纪小，但也不是不要面子。
如果让人知道自己每天都坐在这盯着【狱门】过眼瘾，好说不好听。
再怎么说，陆源也是高等【千魂级】的强者。
关山月没说话。
找借口这种事情，他不擅长。
“温叔，您亲自下来，是不是带来什么好消息了？”
应该说，他们能不能上去的希望，就是温修远。
没有人质疑过温修远在灵侍方面的研究，而如果他真的研究出了可以不让灵侍消散的技术，那么他们也不需要眼巴巴的看着【狱门】，却不敢上前了。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看着陆源期待的样子，温修远反而不着急了：“想听哪个？”
“可以只听好的，不听坏的吗？”
陆源嬉皮笑脸道：“关叔对坏消息过敏。”
关山月眉头微微一皱。
可是他却没有太过在意，而是对着温修远严肃道：“跟上去有关吗？”
“有。”
温修远在面对关山月的时候，多少还是会正式一些的：“我们已经找到方向了。”
即便是关山月，在此时都难以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陆源更是兴奋的抓住了温修远的双臂。
还没等他朝着温修远的老脸上嘬一口，温修远便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验证这个方向的可行性……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