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扬闻言,吃了一惊道:“公子,这会不会太过于冒险了......那韩惊戈是敌是友,难以分辨......恐怕......”
苏凌淡笑摆手道:“料也无妨,那韩惊戈我曾与他共事,当初在天门关大破阴阳教的时候,我观此人,还是十分勇武讲义气的,虽然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我还是相信他的为人的......”
“陈扬,他可又夜晚当值的差使么?......”
陈扬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段督司使唤不动他,就随他来去自如了,似乎从他回京之后,几乎都不怎么参与暗影司的行动......”
苏凌点了点头道:“现在太晚了,明晚我便去会一会那韩惊戈,你可知他家住在东城何处吗?”
“自然知道,公子若真的想去会一会那韩惊戈,明晚我早些回来,陪公子一同前往......”陈扬拱手道。
“不不......”苏凌摆了摆手道,“你不用去......现在你化名姚燧,你与的关系,除了伯宁之外,再无人知晓......所以,再没有弄清楚京都暗影司谁人唱红脸,谁人唱白脸之前,咱们之间的关系,还是越晚暴露越好,这样对你我,都有利!”
陈扬还想说些什么,苏凌却一摆手道:”就这样决定了,陈扬,你画幅草图给我,标清楚韩惊戈住处的位置......明日晚间,我便动身,前去见他!”
见苏凌已然做了决定,便不再多说吗,点头应了,找来纸笔,在烛光下,画了一张草图,并将韩惊戈的住处方位圈了个圈,递给苏凌。
苏凌大致看了几眼,将那草图叠好收下,这才又低头想了一阵,方道:“陈扬,既然你想跟我一起趟这趟浑水,我有个要求,你若是接受,我自然会让你跟着我,可是若你觉得接受不了......恐怕......”
陈扬心中一凛,赶紧拱手道:“公子请说......无论您提什么要求,陈扬都答应......”
苏凌呵呵一笑道:“不要紧张,没什么大事,只是......你应该明白,察查贪腐案这件事十分重大,咱们身边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甚至随着那些人逐渐的暴露,他们很有可能选择狗急跳墙,咱们必然会面对一波又一波的暗杀......”
“陈扬明白,可是陈扬不怕!”陈扬慨然道。
“不是说你......我的意思是,你一旦跟着我查案,便无法顾全家中诸事,随着你我的关系,被更多人知道,你......还有窦芸娘都会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若是敌人选择对付你我,却还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便是......”
苏凌顿了顿,又道:“可是.....他们的手段残忍,行事往往下作龌龊......若是他们趁你我疏忽,对付窦芸娘......咱们又该如何是好呢?”
“这......”陈扬一惊,眉头紧锁。
“若是窦芸娘,因为你我受到牵连,我如何忍心呢?若是他们利用窦芸娘的安危,掣肘咱们,要求咱们妥协一些事情......到时候,陈扬,你该作何选择呢?你有没有想过......”苏凌灼灼的盯着陈扬,一字一顿的问道。
“我......我的确没有想过那么多......不过,我相信,芸娘的性子刚烈,绝对不会受人摆布的......大不了......”
陈扬刚说到这里,苏凌便已然截过话道:“你若是这样想,这样说......那无论如何,我也不会允许你跟着我以身犯险!我的命是命,你的命和窦芸娘的命,就不是命了么?当初窦芸娘为了你,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你怎么可以置她于不顾呢?要人家破人亡的事,苏凌不做!”
陈扬闻言,有些慌张,赶紧拱手道:“公子为我和芸娘着想,我自然知道,可是我和芸娘在龙台安家,满打满算不到一年光景,平素认识的,也不过是四邻八坊,芸娘又无父无母,自然没有娘家投奔......公子,这实在是很为难啊!”
苏凌点了点头,这才朝前探了探身子,正色道:“你若信得过我......我倒是可以将芸娘安置妥当,令你再无后顾之忧,待龙台诸事结束之后,若我无法将芸娘安全的还给你......苏凌把自己的命赔给你,如何......”
陈扬闻言,抱拳道:“听凭公子安排!......”
苏凌点头道:“我在龙台,有一位故人,当年我初到龙台时,因为生意上的一些纠葛,跟他发生了一些不大不小的冲突,不过......不打不相识,那件事后,我与他握手言和,更结为口盟兄弟......方才我在想,可以将芸娘暗中转移到他那里,由他照顾......待龙台事毕,再让她回来......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陈扬心中一动,开口问道:“公子说的这位朋友,姓甚名谁......”
“龙台医会会首方习......不知你可听说过?”苏凌缓缓说道。
“原来是他!......陈扬自然听说过此人,暗影司架格库中亦有记载,但只说,他与公子您在生意上有所来往,并无深交,没成想,公子与他还有这番过往故事......”
苏凌一笑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却最好.....怎样,将窦芸娘先送到他那里安置,你觉得可否妥当?”
陈扬自然没意见,可是方习毕竟是男人,跟自己没有什么交情,而窦芸娘却是女娘,所以他不敢确定窦芸娘是否会同意借住在方习那里。
他有些犹豫道:“陈扬自然没得话说,可是......我还需问问芸娘,看她......”
刚说到这里,却见门帘一挑,窦芸娘再次走了出来,朝两人朗声道:“窦芸娘觉得可以......”
苏凌和陈扬转头看去,却见窦芸娘来到近前,朝苏凌一福,下了决断道:“公子这样安排,是为我们的安危着想,芸娘如何能不同意呢......陈扬,不用犹豫了,我觉得就这样定了!”
陈扬见窦芸娘都表了态了,自己自然无话可说,便朝苏凌一拱手道:“既然如此,一切听从公子安排!不知公子如何打算,何时送芸娘去见方习......”
苏凌想了想道:“此事我不宜出面......这样吧,我写一封信,陈扬你带着,明日白天,先观察好,有没有人跟踪,然后你去一趟黜置使行辕,见一见林不浪,将这信交给他,他见信之后,自然会联络方习的......到时候由他安排芸娘与方习见面......”
陈扬闻言,使劲地点了点头。
苏凌为了宽慰陈扬和窦芸娘,又呵呵一笑道:“你们放心,芸娘此去,定然不会孤单的,我妻张芷月,不浪兄弟的娘子温芳华,还有我的义妹边瑾儿,皆在方习处,那温芳华更是当年渤海揽海阁阁主,一身功夫,更是得了道仙宫空芯道长的真传,到时候,她们在一处,有个照应,正好作伴!”
陈扬和窦芸娘闻言,顿时喜出望外,再无顾虑,皆连连点头。
苏凌拿了纸笔,刷刷点点,给林不浪写了一封信,交给陈扬,又叮嘱了一遍,明日去见林不浪时,一定要观察好有无跟踪之人,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陈扬点头,表示明白。
安排完一切,苏凌抬头看了看天,只见天色还很黑,隐约有打更的声音传出,约莫着该有四更多的时辰。
他这才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道:“陈扬啊,我暂时也没处去了......这几日就替你俩看家了,有没有房间,让我住几日啊......现在我也困了,这天色还早,我正好可以小睡一觉!”
“有有有!公子来了,自然是有的.....里间屋,里间屋......我们给您腾出来,您随便住!”
陈扬说完,便要招呼窦芸娘去里屋收拾。
苏凌却一摆手道:“不不不......你们要是将里间屋,让给我......我宁肯睡大街上去......我住了那里,你们又住何处呢?这不是耽误你们小夫妻亲热嘛,我可说过的,陈扬你得抓紧些,我可等着抱大侄子呢!”
一句话,将陈扬和窦芸娘臊了个大红脸,陈扬挠挠头,不好意思说道:“额......屋子倒是还有一间,就在院中左侧,不过房间有点小,平素没人住,我们把那里放杂物了......总不能,委屈公子住杂货屋吧......”
苏凌闻言,一摆手笑道:“那里正好,一点都不委屈,只需给我腾个地方,赊我些铺地盖的就好!”
陈扬忙道:“那却是有的,芸娘你去,把新的铺盖找来,去给公子吧杂物间收拾一番!......”
窦芸娘点头,转身去收拾了。
收拾了许久,苏凌真就有些困了,这才起身亲自到了那杂货屋看了,却见里面虽然堆积了一些杂物旧物,但也挺干净的,加上那窦芸娘打扫了许久,住人却是完全可以的。
苏凌一摆手道:“行了,芸娘,你也别忙了,陈扬,领着你媳妇赶紧去困觉.....公子我啊,已经困得不能行了,晚安!晚安......”
说罢,不由分说,将陈扬和窦芸娘推了出去,插好了房门,吹了蜡烛,躺在睡榻上。
苏凌一路行来,的确也困乏至极,躺了不久,便沉沉睡去。
............
翌日。
一整个白天,苏凌都少有的无事可做,去架格库是晚上的事情,找韩惊戈唠嗑,也是晚上的事情,这些都不能白天去做。
索性苏凌在用过早膳之后,继续回屋睡觉,养精蓄锐,晚上好干活。
睡得朦朦胧胧之时,苏凌隐约听到大门开了,更有窦芸娘小声的叮嘱,听不清楚。
苏凌明白,应该是陈扬去见林不浪了。
中午时分,苏凌梳洗之后,前往堂屋用饭,窦芸娘做了几个拿手菜,更摆了一小壶酒,陪着苏凌用饭,却不见陈扬回来。
苏凌以为陈扬去见林不浪还未回来,问了之后,那窦芸娘方笑说,陈扬白日去暗影司架格库当值吗,那里是管饭食的,所以中午不回来吃饭。
苏凌用过午饭,又吃了几口酒,这才又回到房中,盘膝打坐。
天色擦黑,陈扬便回来了。
以前他回家可从没有这么积极过,这一次,刚忙完架格库的活计,他便头一个走了,快步地赶了回来,手里还拎了八两的牛肉,打了一壶酒。
苏凌和他们夫妻坐了,吃酒吃肉,席间苏凌问了陈扬去见林不浪的情况,陈扬说很顺利的就见到了林不浪,但并未见到张芷月那些女眷,林不浪接到信后,说了他来安排,让陈扬明日晚上,收拾停当,等候方习到来。
苏凌问,可否向林不浪说明,自己已然身在龙台了,陈扬摇了摇头说,并未告知苏凌已经来到龙台的事情,毕竟苏凌也没有让自己对林不浪说这些事。
苏凌点头,暗暗觉得陈扬做事还是十分心细的,心里能存得下秘密。
苏凌又问起今日京都暗影司有何异常,陈扬摆摆手说,一切如往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今日韩惊戈却是来得很早,第一个到的似乎想听听段督司说些什么,不过听了一半,便站起身来当先走了,似乎觉得无趣吧。
苏凌点了点头,沉吟了一阵道:“那芸娘便在家中多留一日,明日晚上芸娘跟方习见面,我便不去了......我想明晚去一趟架格库......今晚便去会会那韩惊戈......”
陈扬点头道:“方习前来接芸娘,不会太晚,若是太晚反而有可能惊动四邻,当选在天色将黑之时,这样明日我也可以陪着公子前去架格库了......”
苏凌点了点头,三人定好计划,苏凌又问道:“陈扬,还有些时辰,我记得当初你离开旧漳之前,我曾给你了两本书,一本是一些剑术上的招式套路,一本是内息吐纳的方法......你可曾勤加练习过......”
陈扬挠挠头道:“勤加练习谈不上......毕竟架格库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丞相在前线用兵,军机情报每天多如雪片,大大小小的消息都要记录好,编入架格库中,架格库值守的,也就我们四人......几乎每天都要忙得焦头烂额的......”
苏凌一笑道:“别找借口,赶紧的,就在院里,你练一练,我看看......”
窦芸娘闻言,喜道:“陈扬,别犯傻了,公子这是要指点你功夫呢,多好的机会,赶紧练去!”
陈扬闻言,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陈扬就献丑了......”
说着,他站起身来,回到内室吗,取了暗影司的细剑出来,挽了挽袖面,紧了紧腰带,提了提靴子,这才深吸了一口气,走到院子正中,朝苏凌一抱拳道:“公子,那陈扬就开始了!”
苏凌点头,窦芸娘由于自己的男人要露一手,也没有离开,搬了凳子,与苏凌同坐在檐下。
再看陈扬,起手一个仙人指路,拉开了架势。
剑芒闪烁之中,练起了苏凌那本剑诀上的功夫。
苏凌的剑诀,是自己记录的心得,自创的剑招,虽然没有记载他最强的自创招数相思难挽一剑斩,但自成一体的剑术,却也颇有些精妙,一旦练得大乘,也是无往而不利的。
只是陈扬属于后天修炼,起步也晚,虽然有些把式基础,但内息驳杂,相对也弱了不少。
苏凌看得出来,虽然陈扬每一招每一式都尽量的施展得很到位,但是由于内息不够,还有不太灵活变化,比起自己差得太多了。
不过苏凌也明白,自己现在是伪宗师境,自然不能拿自己的标准来衡量陈扬。
陈扬练了一套剑法,这才擦了擦脸上的汗,胸口一起一伏的走到苏凌近前道:“公子,你觉得我这剑术如何......”
苏凌颔首笑道:“比最初那个只会把式的陈扬,可是天壤之别了......招式基本掌握了,一招一式也练得很到位,只是内息稍有些滞后,而且招式有些生疏......同样的招式,高手与一般人的区别,一个在于内息的深浅,一个在于手熟......日后多加练习才是!”
陈扬闻言,使劲点了点头道:“公子放心,陈扬以后是跟在公子身边的人,自然不能给公子丢脸!”
“嘿嘿......”他又挠头笑道:“公子,这武者都有境界,您觉得现在陈扬属于什么境界呢?九境还是大宗师......”
苏凌刚吃了一口茶,闻言,差点没将茶吐出来,使劲地咽了,斜了陈扬一样道:“九境?大宗师.....陈扬,你有没有搞错啊,你知道这两个境界是什么概念么?尤其是大宗师境,不管是尚品还是无上宗师,整个大晋叫得出名字的,也没有多少......你还想跟大宗师比......”
陈扬嘿嘿一笑道:“额.....那不说大宗师,公子,你就说,咱与九境高手是不是差不太多呢......”
苏凌又是一阵无语,摆摆手道:“比九境也差得远呢,你跟九境高手交手,估计你能撑上十个回合,不能再多了......”
“额......”陈扬闻言,有些泄气,无精打采地嘟囔道:“那不能跟九境比,总打得过八境武者吧......”
“额......八境嘛......”苏凌故意地拖了一个长音。
陈扬眼前一亮,忙问道:“公子是不是觉得,我就是八境......”
苏凌一摆手,忍着不笑道:“八境,你能跟他打个五十回合吧,我说的是八境初期!”
“啊!?......“陈扬闻言,皱起了眉头,将那细剑搠在地上,嘟嘟囔囔道:“那还练个什么劲啊......没希望了,没希望喽!”
苏凌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陈扬啊,不要灰心丧气嘛,你之前可是只会一些起手的把式,现在不已经脱胎换骨了嘛......你才正式地练了多久啊......现在这个程度,已经很难得了!”
窦芸娘也在一旁鼓励自己的男人道:“就是!就是......不管怎样,芸娘看着倒是很厉害的嘛!”
陈扬这才又有了些许的劲头儿,朝苏凌又嘿嘿笑道:“那......公子不妨告诉我个实底,我现在这境界,到底是几境呢?”
苏凌见陈扬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得无奈地耸了耸肩道:“那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了,公子,你就照实说!”陈扬道。
“额......”苏凌装作很认真的思考了一阵,这才抬起头来道:“看你现在的剑术,还有你的内息程度.....我觉得当在七境后期......再努努力,有望短时期突破到八境!”
陈扬闻言,乐的鼻钉泡都出来了,心满意足的笑道:“那也成......再怎么说,我也是准八境高手啦!”
其实苏凌是有意往高了说,意在安慰鼓励他,陈扬如今的境界,只有七境初期的实力。
若苏凌真就照实了说,那陈扬可真就受到不小的打击了。
苏凌点头笑道:“满招损,谦受益......可不要得意忘形,先翘了尾巴......既然练的是我交的剑术,就要好好练......来来来,你刚才第五式,练得不怎样,整个看起来很别扭不连贯......尤其是抛剑凌空,飞身接剑,一剑横斩而下,你还是掌握得不好......闲着没事,公子我,就指点指点你,给你练一练,你自己认真看着!”
陈扬和窦芸娘闻言,顿时喜出望外,一脸期待地看向苏凌,看他如何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