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浦云站在崖边,指尖捻着一片带有灵气的青草,眼底的狂喜几乎要溢出来。脚下云雾翻涌的青莽山脉,竟连块像样的宗门令牌都没见到,只有几处废弃的古修士洞府,蛛网尘封,显然荒弃了数百年。
\"快!\"他猛地转身,玄色道袍扫过石上凝结的露珠,\"让弟子带着自己的口令立刻回浔州,告诉越族老祖,就说发现灵脉雏形,此地力灵气十足,速带三百精锐弟子携阵盘法器过来!\"
身后的灰衣弟子不敢怠慢,刚要御起飞剑,却被皇浦云一把拽住手腕:\"等等!让老祖再备足三月干粮!\"他压低声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沿途若遇其他门派的人,就说咱们在追查逃犯,切记不可泄露半个字!\"
弟子匆匆离去后,皇浦云望着层峦叠嶂的山脉,喉结狠狠滚动了下。方才他在山腹发现有成片灵草,竟有皎白的灵光,这片无主之地,怕是藏着天大的机缘!
山风突然卷起腥气,他猛地祭出腰间玉佩,灵光化作半尺高的龟甲护盾。远处密林里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几只青面獠牙的野狼正探头探脑,却在触及他身上的威压时簌簌发抖。
\"一群灵兽。\"皇浦云冷笑,目光却掠过山魈,望向更深处云雾缭绕的主峰。那里的灵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隐约有钟鸣般的异响传来。他摸了摸袖中那枚在废洞府找到的青铜令牌,上面有二字很模糊看不清,却透着上古禁制的气息。
\"必须在三日内布下锁山阵。\"他喃喃自语,指尖掐诀算出最近的水源,\"其他门派的人向来鼻子比狗灵,天越山那群老东西也不是省油的灯......\"
正思忖间,林间突然掠起数道黑影,惊得群鸟四散。皇浦云瞳孔骤缩,猛地祭出飞剑横在胸前——那些黑影竟是些背生双翼的银狼,眼中闪烁着不似凡兽的狡黠红光。
\"有意思。\"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非但不惧,反而笑出声来,\"有护山妖兽看守,这青莽山,果然是块肥肉。\"
皇浦云和剩下的两名弟子则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不时发出轻呼。晨间薄雾尚未散尽时,他们便踏着露水深入山谷,只见谷底溪涧旁生着成片的凝露草,叶片上滚动的水珠在晨光中折射出七彩光晕,灵气扑面而来。
\"宗主您看,那峭壁上是不是赤血藤?\"右侧弟子指着远处岩壁,只见暗红藤蔓如虬龙般缠绕,其间还点缀着米粒大的金色花骨朵。皇浦云颔首笑道:\"三百年份的赤血藤,此地灵韵果然醇厚。\"行至山腰处,忽闻水声轰鸣,转过一道山坳,只见飞瀑如银河倾泻,水雾中竟有七彩灵鲤嬉戏,见人靠近也不躲闪,反而摆尾吐出水泡,溅起串串灵气光点。
午后行至密林深处,古木参天蔽日,树干上布满苔藓,隐有荧光流转。左侧弟子伸手触摸一棵需三人合抱的古松,只觉掌心传来温润触感,灵气顺着经脉缓缓游走,不由惊呼:\"这树中竟藏着木灵之精!\"皇浦云抚须而笑,目光扫过林间跳跃的珍禽、石上盘踞的灵蛇,低声道:\"此处钟灵毓秀,当真天赐修行宝地。\"
待夕阳西下,三人立于最高峰俯瞰,只见云海翻涌间,整个青莽山脉如卧龙般起伏,灵气汇聚成肉眼可见的淡青色雾霭,在山谷间流转不息。两名弟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撼与欣喜。皇浦云望着远处隐现的山巅轮廓。
瀑布如银帘垂落,轰鸣声震得崖壁微微发颤。皇浦云盘膝坐在水潭边的青石上,两名弟子分立左右,三人皆闭目凝神。水流冲击形成的水雾中,无数水蓝色光点如萤火虫般飞舞,那是天地间最精纯的水行灵气。
灵气顺着毛孔钻入经脉,在皇浦云体内循着洛神谷经的奇特轨迹奔涌。他能清晰感觉到丹田处的气旋越发凝实,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七窍蒸腾而出,被水流涤荡成虚无。这是下天山之后修炼最顺畅的一次突破,周身泛起淡青色光晕,背后竟隐隐凝聚出半透明的洛神虚影。
左侧弟子牙关紧咬,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显然正承受灵气冲刷经脉的剧痛。右侧女弟子青禾则面色潮红,双手结成莲花印,周身水汽缭绕成环。师徒三人周身的浊气在瀑布冲击下化作缕缕青烟,与水雾交融又分离,形成奇异的三重气旋。
突然,皇浦云眉心微蹙,随即舒展。他能感觉到术法境后期的壁垒正在松动,丹田内的灵气已凝聚成液态,正顺着脊椎向上攀爬,冲击着灵海穴。水声、风声、心跳声在耳中渐渐远去,唯有洛神谷经的心法口诀在识海中回荡。
青莽山脉的清晨总是弥漫着湿润的灵气,两名弟子并肩站在崖边,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心中感慨万千。五年了,他们在宗门内苦修,师父倾囊相授,可术法瓶颈却如同一堵无形的墙,让他们迟迟无法突破。
直到三个月前,宗主皇浦云带着他们来到浔州,现在带他们来这青莽山脉。初到时,他们还不解为何宗主会选择这荒无人烟之地,可仅仅数日,他们便感受到了此地的与众不同。这里的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吸入肺腑,丹田内的灵力都变得活跃起来。
此刻,一名弟子轻轻挥动手中长剑,剑身上萦绕着淡淡的灵光。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往日晦涩难懂的剑招,如今却如臂使指。赵岩则在一旁打坐,眉心微蹙,额间渗出细密的汗珠。突然,他猛地睁开双眼,一道精光闪过,周身灵力骤然暴涨,随即又缓缓收敛。
“突破了!”一名弟子激动地站起身,声音都有些颤抖。旁边的弟子也是一脸喜色,拍了拍他的肩膀:“恭喜你,师兄!”
他笑着摇摇头:“若不是宗主带我们来此,我不知还要被困多久。这里的灵气,比宗门内浓郁数倍,而且蕴含着一种野性的力量,能轻易冲开我们体内的淤塞。”
大弟子深以为然,他望着不远处正在打坐的宗主,心中充满了感激。昨日,宗主只是指点了他一句“以意御气,以气御剑”,他便感觉困扰自己许久的剑势豁然开朗。
“你看那边。”小弟子突然指向左侧山谷,只见几只通体雪白的灵鹿正在溪边饮水,周身散发着柔和的灵光。“这里不仅灵气充沛,还有许多我们只在典籍中见过的灵物。”
大弟子点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剑:“我们定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不负宗主期望,也不负师父多年的教诲。”
阳光穿透云雾,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和煦。他们知道,在这青莽山脉,他们的修行之路,才刚刚开始。
八日之后,越族老祖带着三百名弟子到了青莽山脉。
越族老祖深吸一口气,只觉四肢百骸都被这精纯的灵气滋养得舒泰无比,他双目微阖,脸上露出一丝陶醉之色,喃喃道:“好地方,真是好地方啊!”
皇浦云快步迎上,躬身行礼道:“长老终于到了,一路辛苦。”皇浦云立马带着越族老祖来到自己之前发现那个古老荒废的洞府。
洞外藤蔓纠葛如苍龙盘踞,皇浦云挥袖扫开垂落的蛛网,引着越族老祖踏入洞府。阴湿的空气裹着土腥与朽木气息漫来,洞顶钟乳石垂落如冰棱,千年苔藓在石壁上洇开墨绿,几处残存的兽骨陷在石缝里,倒似天然的镇物。
\"长老请看。\"皇浦云止步于洞府中央,指尖轻叩地面。青石砖下传来空洞回响,\"此处地脉隐有灵泉涌动,只是年久淤塞。若清淤引气,再依北斗方位设七星阵,足以承托洛神谷分道场。\"他转身望向石壁,那里隐约可见模糊的刻痕,\"这些残纹似是上古阵法雏形,稍作修补便能使用。
他猛地扬起双手,苍老的脸上竟泛起红光:\"老身这把老骨头还能动!明日便召集族中子弟来清淤!\"
皇浦云带着越族老祖继续往前走,来到了之前修炼的那个瀑布前面。
瀑布如银河倒挂,水声轰鸣震彻山谷,水花飞溅起的氤氲水汽中,竟凝着点点七彩光粒。越族老祖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浑浊的老眼骤然发亮,他蹒跚着上前,伸手触碰那些漂浮的光粒,只觉一股精纯灵气顺着指尖直窜丹田,让他的经脉都泛起酥麻的痒意。
\"好...好地方!\"他喃喃道,声音因激动而嘶哑,\"这般灵气浓度,便是比起天越山脉也不遑多让!若在此地筑建道场,我洛神谷派何愁不能重现万年荣光!\"皇浦云负手立于一旁,衣袂被水汽沾湿,却依旧身姿挺拔。
他望着瀑布水帘后若隐若现的暗影,淡淡开口:\"老祖有所不知,这瀑布之后,才是真正的玄妙所在。\"越族老祖猛地转头,眼中精光爆射:\"莫非...水帘后另有洞天?\"皇浦云微微颔首,抬手示意他细看。只见瀑布中央水流忽然分向两侧,露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石门,门上雕刻着繁复的上古符文,正随着灵气流动缓缓发光。
瀑布如银练垂空,砸在深潭中激起漫天水雾。皇浦云拨开湿漉漉的藤蔓,侧身钻进瀑布后的狭窄石缝。越族老祖紧随其后,枯瘦手指在湿滑岩壁上借力,浑浊老眼却始终紧盯前方。
穿过三丈长的幽暗通道,豁然开朗。洞内穹顶钟乳垂挂,水珠滴答声在空荡石室中回响。而中央水潭之上,一条青黑色蛟龙正盘踞在天然石台上沉睡,鳞甲在洞外天光折射下泛着幽冷光泽,每片脸盆大小的鳞片都清晰可见,龙须如白玉雕琢,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老祖您看。\"皇浦云压低声音,眼中难掩激动。
越族老祖浑身一震,手中拐杖\"哐当\"落地。他活了近两百岁,见过山精水怪,却从未想过世间真有龙形生物。蛟龙闭合的金色竖瞳虽未睁开,那股源自洪荒的古老威压已让他气血翻涌,枯槁身躯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他踉跄着上前两步,伸出颤抖的手想要触碰,却在距龙鳞三尺处猛地顿住,浑浊老泪夺眶而出:\"龙脉......这是真正的活龙脉啊......\"
蛟龙似被惊动,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周身泛起淡淡金光,洞顶钟乳石竟簌簌落下细尘。皇浦云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老祖,只见蛟龙眼皮微抬,一道金色流光在瞳孔中一闪而逝,复又沉沉睡去。
越族老祖枯槁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浑浊的老眼却亮得惊人。蛟龙沉睡在寒潭中央的石台上,青黑色的鳞甲在微光下流转着古老的纹路,每一片都有磨盘大小,呼吸间吐纳着氤氲的白气,让周遭的空气都结了层薄薄的霜花。
他就那么站在潭边的崖石上,背脊挺得笔直,仿佛一座守望了千年的石像。从日中到日暮,潭水映着他单薄的身影,随着蛟龙悠长的鼻息轻轻晃动。偶尔有冰凉的潭水溅上他的衣袍,他也浑然不觉。
几个时辰过去,老祖的双腿早已麻木,可心脏却跳得越来越快,像擂鼓一般撞击着胸腔。他仿佛能听到血脉里传来的呼唤,那是沉睡了太久的信仰在苏醒。潭边的古柏被夜露打湿,发出沙沙的轻响,老祖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蛟龙沉稳的呼吸声。
皇浦云喉头微动。他曾踏遍青莽山脉外围,知晓这片无主之地虽灵气充裕,却从未听说有如此上古异种。蛟龙通体覆盖着青色的鳞片,每一片都在斑驳的日光下流转着金属般的光泽,龙须如白玉雕琢,随着水流缓缓飘荡。它不过是随意地摆了摆尾鳍,潭水便掀起丈高的浪涛,带着沛然莫御的威压,让山洞里面周遭的草木都簌簌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