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玉却似全无所觉,又对着兰镇一笑:“羽院长和兰司长沟通不及时啊,兰乔也是,平常再忙,亲子关系还是要更重视些。”
说话间,他还主动伸手,重新和兰镇相握:“不打扰你们了,外面就是接待室了是吧?塔布勒先生,咱们一起去刷脸?”
塔布勒见泰玉还要伸手,本能快走两步,避免被再次揽肩拍背:
“那就走啊。”
泰玉再向一众警务人员挥手,与明繁一起离开。
盯着他的背影,警察圈子里就有人给接待室那边打了电话。
兰镇看到,没有说什么,作为体系内的下属,这很正常。打电话那人,本身就是特勤局的,就更是本分了。
他再看了眼自家老婆,张了张嘴,想说话,又不知该如何切入。一个愣神的功夫,却又听同伴们纷纷开口招呼:
“邦奇先生!”
兰镇下意识转过脸,便见天人公会的邦奇先生笑眯眯走过去,还不忘对他们点头致意。
他们就在门口,自然知道,这是接待室里仅有的一位出现在酒会现场的大人物,现在应该是要回去了。
“哎,那个泰玉……”
刚刚打电话的特勤局那位,却是猛地想到可能发生的情形,心头一燥,快步跟出去。
同为警务人员,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明知是麻烦也不好躲开,这边人们也都纷纷跟上。
羽熙反应慢了半拍,只是本能跟在兰镇身边,低声询问:“怎么了?”
兰镇嘴角抽动,最终什么也没说。
从酒会现场门口到接待室,就是一二十步的距离,当真是出门拐弯便到。
可就这点距离,塔布勒却是转动了许多心思。
他越发觉得,泰玉与绝大部分人不同,在陌生的社交场合,看不出谨慎的观察和刻意的融入,反倒是刻意凸显一些格格不入的特质。
是的,他是“军代表”,理论上确实可以这么做,与地方保持距离,但那并不是说要去得罪人。
归根到底,大家都是要做事的,除非你真的可以自给自足,或者让整个世界都不由自主围着你转动,否则总是需要其他人帮忙、协调、配合。
社交场上小巧不然的情感连接,很有可能就是日后交往的润滑剂,也因此,在这种场合,没有哪个正常人会是刻意奔着坏事来的。
偏是这个家伙,口无遮拦,冷不丁就戳人痛处,毫不介意给人以恶劣印象。
唔,他还让明繁作为女伴,出现在这种场合。这又不是舞会,搞这些,总不会是完全不懂社交礼仪的乡巴佬吧?
所以真的是有意为之?
别的也还罢了,扯来明繁……莫不是刻意刺激我、冲着我来的?
塔布勒越分析越是警惕,连带着对前段时间与明繁的拉扯,包括坑掉她老公辛彻的操作,都要做一些复盘整理,可短短一二十步,提起警惕心已经不错了,再深入梳理,暂时也找不出头绪。
此时,接待室门口,负责安保的特勤人员明显已经收到提醒,视线都转过来,提前盯上了泰玉。
后者似无所觉,仍带着明繁,大模大样走上去……然后就被拦下来
有意落后一步的塔布勒,微撇嘴角,半侧过脸,想当没事儿人般绕过去,可下一秒,他颈后微痛,竟是被人劈手抓着后颈,整个人全无反抗之力,就这样被摆到特勤人员面前,还晃了两晃。
耳畔传过来泰玉的低笑声:“来来来,帮忙刷个脸……哎,怎么不管用啊?”
这一刻,无论是前面冷硬的特勤人员、被揪着后颈的塔布勒、还是刚跟着邦奇先生追出来的警务圈子成员,都是目瞪口呆,气氛变得格外诡异。
塔布勒真的懵了,哪怕他心计再深沉,也是脸上失色。
哪怕他的修行路线有些偏颇,暂时没能成就“天人”,可感知能力是他的强项,结果连续几次,都没能对泰玉动作做出有效反应。
啊不,现在的问题是,他是被泰玉揪着后颈,整个地提了起来!
这可不是一句“玩笑”能解释得了的,泰玉又哪有玩笑的意思,说是“冒昧”都是轻的,完全无边界、无底线,纯粹就是羞辱。
奇耻大辱!
偏是这时候,泰玉松开那抓他后颈的手,顺势又揽上他肩:“看啊,我们关系很好的,他去找伯父,我去找碴……啊不,是开展合作,性质差不多嘛!”
特勤人员是认得塔布勒的,可这个时候,他们不说手足无措,起码也是不知该怎样处置才妥当,只能是按照工作本能,分出一个人联系上级,另一个人严肃拒止:
“先生,请你往后退……”
“哎,也不至于!”老年人低哑又随和的嗓音响起来,天人公会区域执行主席兼首席谈判代表邦奇先生,此时恰好跨过这二十步距离,笑着拍了下泰玉腰背,“你们年轻人玩玩闹闹,也要注意场合,别为难人家特勤嘛。”
泰玉扭头,也冲着邦奇先生一笑:“刷脸失败,看来注册还是晚了。”
邦奇打了个哈哈:“年轻人,不要斤斤计较……走走走,里面坐。”
此时特勤人员总算接到上级清晰的通知命令,打开了接待室的门。
既然门开了,泰玉也就放开了塔布勒,后者下意识整束衣装,整理心情,却还是羞怒和懵懂情绪冲突并存,只本能在看不懂局面的时候,压制怒火,整个思绪却还是乱套了。
泰玉则是回头看了眼,对明繁道:“你去和羽院长聊天吧,我看她在那儿也挺难受的……啧,冉鸣老哥还是跑过来了,你也给他说一声。”
明繁知道,她的任务完成了,后面的场合,她这位身份特殊人员不介入是最好的,便点头停步。
邦奇先生看他安排,发了通感慨:“哎呀,像老弟你这样少年得志,却能照顾他人心情的,也不多见了。”
且不说塔布勒脸色如何铁青,泰玉还是谦虚表示:
“不敢当不敢当,还是有些分别心的,也亏得塔布勒先生好脾气,不介意,怪不得毕弗先生会委以重任,前途无量啊。”
他话里老气横秋,转眼又在门口和邦奇互相礼让,反正大门宽敞,最后还是并肩进去。
气喘吁吁追到酒会门口的冉鸣,一时也忘了与刚接通电话的海克校官说话,怔怔看着泰玉身形走进接待室。
就这样,“星环城”最顶级的圈层,向着泰玉打开了,虽然过程和形式如此荒诞无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