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毫无疑问是个大儒，学的都是正统的经典。
不过，有的人学这些玩意，就像个迷信宗教的狂热信徒，很容易被这些玩意儿控制思想。
而有的人则君子不器，不会拘泥于这些教条。
当谢迁把张镇的行为斥之为异端，不遗余力抵制的时候，李东阳去从儿子李兆番入手，去仔细的研究了一下……
仔细一了解，才发现张镇这些东西，才是真正的格物……
看到一个现象，就要问一个为什么，而当把这个为什么的问题解决了之后，就十分有用。
把一切计算的精准，变成一个个冰冷的数据和定理，把这些东西套在一起，研究各种材料和现象，就能造出诸如蒸汽火车、蒸汽船、大炮之类的东西……
当然，眼前没有人理会李东阳居然懂这些东西，他们正在看热闹，看的不亦乐乎。
“快看，要撞上了！”皇帝发出一声惊呼，“想不到这钢壳船冒着烟，无帆无桨的，竟然可以开的这么快……真是巧夺天工……”
众人都屏气凝息，紧张地观看……
李东阳当然不能放过眼前的热闹，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搭上目镜，朝远方一看……
果然发现，黑不溜秋冒着黑烟的钢壳船上，张镇已经不在甲板上了，估计是害怕剧烈撞击导致站不稳，所以走了…………
事实上，这船甲板已经没什么人了……
当这玩意真正靠近大船的时候，你才会发现它的速度极快！
向那艘巨大的福船撞了过去……
毫不犹豫，一下子就撞了上去……离这这么远的距离，听不见那巨大的撞击声。但众人无不身体一颤……
看上去，好像张镇的钢壳船吃了亏，整个船撞上去，被那巨大的福船把钢壳船撞了一个趔趄……
然后，但见那钢壳船居然迅速调转了方向，开走了……
众人正以为巨大的福船没什么事儿的时候，却发现福船上的战卒，却开始有些躁动。
那另一艘钢壳船，此时冒着黑烟，已经和一艘中型的木船相撞！
这一下子，效果很明显，被撞的木质战舰完全不够看，很明显，千里镜都能看见，船已经被撞的裂开了巨大的裂隙……
然后，那两艘这两艘钢壳船没事人一般，还是冒着烟，开始迅速的转移目标……
很明显，其他的木船开始躲避了……然而，完全无济于事，从速度和方向调整来看，这两艘钢壳船，简直就像是灵活的、快如闪电的泥鳅，而其他的大船，像笨拙的蛤蟆……
“完了……这艘木质舰船，已经完了，张镇的船……居然没事儿……呀，他又追其他的船去了……那福船，看上去还还好着吧？”
皇帝这么说，却听李东阳在一旁说：“其实，那大福船，也已经完了！”
“何以见得？”
“万岁，一定是船体出现了裂隙，已经开始进水了，不一会儿就要沉默了，不然舰船上的战卒，不会慌乱成那个样子……”
众人都在关注第二轮撞击……
皇帝调整着千里镜，去看大福船上那些战卒的表情，果然见他们都已经开始慌了！
好在，后面救援队伍的小艇开上去了，大福船上也有一些小艇，他们已经用绳索把那些小船放到了海中。
开始从那大福船吊下，来小艇中……很明显，他们已经放弃了这艘大福船。
“呀！嘶！真的想不到，这么小的船，居然把大福船撞到损毁了……都是钱啊！”
皇帝语气十分惊讶、惋惜。
毕竟造一艘福船，真的很费时费工费钱……
“朕还以为，张镇那船虽然是钢铁做的，无帆无桨自动很神奇，想着就这么大点儿，虽说硬是硬了点，但不可能撞毁福船那种庞然大物……
真没想到，他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
皇帝在那里喋喋不休，众人却热闹看的正起劲，也没人搭理他！
突然有人喊：“又撞上了！这次干脆，撞成两截了！”
皇帝这才把目标移向了这次撞船的现场！
却发现这次张镇似乎变聪明了，并不去撞福船那种庞然大物，他们撞的都是中小型船！
又是两艘木质战舰已经损毁了，后面的救援队，忙碌着去救那些落水的战卒……
皇帝原本安排这场演戏的时候，没想着会有这样的战果！
万万没想到，一会儿功夫，就损毁了四艘船！！
皇帝的心里在滴血，这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
尤其那种巨大的福船，一艘造价都在数千两，近万两……
虽说现在皇帝银子，已经在内府库房堆的如山一般了，但是皇帝，本质上还是那个吝啬的皇帝，而且越来越钻进钱眼里去了……老朱家从祖上穷怕了，历届皇帝都有攒钱过年的传统……
“马卿家，要不，这事儿就算了吧！
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咱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天津卫的战舰毁于一旦吧？而且毁在咱们自己手里，这样玩，代价有点大啊！现在已经看出战果来了。令他们停止，咱们下去看看远道而来的镇南侯吧。”
“万岁！好戏还在后面呢！天津卫水师，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一定还有其他的战法！
这么多的船，就算围起来，挤到一起去，把那两艘钢铁船挤在一起，也不失为一种战法啊！
只要挤在一起，令镇南侯不能动弹，然后再跳帮上去，镇南侯的这帮人，也会被俘……”
马文升终于料事如神了一把……
接下来，还真按照他的路数来了……
天津卫的木质战舰，逐渐已经摆开了阵势，已经搞成了一个圆，开始围困这两钢铁船！
但是，一切是徒劳的……这就像群羊去控制两匹冲进入羊群的狼一样！
这显然是不现实的……
第五、第六艘船，又被撞毁了。
然后，这两艘钢铁战舰就瞅着空子，又钻出去了！
这玩意儿速度，相对于木质帆船，十分的快，木船追不上，它们兜了个弯回来，又寻了两艘木船为目标，回头撞上去……
钢铁船靠近的时候，木船上的大炮，也终于又开始发力……但是他们的这种是固定角度的大炮，平射出去，很难打中这种移动速速很快的小钢船，你刚觉得能打中了，点了大炮，引火索烧完，发现人家已经溜了……
皇帝终于撑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