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老六和他家的娘子军进了屋，沈淑娴请这些人坐在北炕边。
赵支前拿出金葫芦请他们抽烟，“六哥六嫂，金花，老大老二媳妇，抽烟……抽烟……你们都消消气，都是志鹏不对！”
杜老六接过烟，等着赵支前给他点着，然后说：
“老革命，正好你们两口子都在家，说说吧，这事儿咋整？”
赵支前十分为难。
要说儿子不对，儿子又有理。
要说儿子有理，又怕惹怒对方。
“这、这事儿，这事儿……”
杜老六横道：“啥这事儿那事儿的，痛快的，就说咋整！”
赵支前挠着脑袋，“咋整、咋整呢……”
侯彩娥说：“老革命，说话别吭哧瘪肚，磨磨唧唧的，你儿子打坏了人，就这么在家吃饭，不声不响，还想白打是不是！”
杜金花说：“我两个弟弟脑袋都被打坏了，你们就说咋办吧！”
关键时候，沈淑娴还是比赵支前强点儿。
“杜嫂，你家大天二地被打坏了，我家志鹏不也被打坏了吗！这事儿不赖我家志鹏，是你家杜天先找茬，也是他先动手的！”
刘大翠说：“没有的事，我看得清清楚楚，是大学士先动的手！”
沈淑娴说：“我家志鹏文文明明的，不可能先动手！”
杜金花说：“老赵婆子，你家大学士哪点儿文明？一天天跳马钻猴，油嘴滑舌，问问黑石沟的人，谁不烦他！”
沈淑娴说：“我家志鹏还就是个孩子，喜欢玩儿，喜欢开玩笑！哪个孩子不讨人嫌！”
杜金花说：“都十八大九的了，还是孩子？结婚早的，孩子都满地跑了！你这当妈的，就是惯孩子！”
沈淑娴说：“我可不惯孩子。我和他爹怕他打仗，天天告诉他，不要欺负人。你看我儿子打过谁，骂过谁。”
侯彩娥说：“你儿子没打过谁？你问问他，大天二地不是他打的！”
赵月说：“我哥是正当防卫！你俩打一个，还有两个拉偏仗的，难道我哥就像傻子一样，呆在那里等着你们打吗！小鸡也要扑棱扑棱呢！你们不要看我家好欺负！”
侯彩娥说：“你懂啥叫正当防卫！你哥打坏了人，我们找你们讲理，咋就是欺负你们了！”
赵月嚷道：“你们就是欺负人！这么多年，你们总是欺负我们家！”
侯彩娥说：“你个小丫崽子，说话要讲良心！”
赵月说：“你还知道讲良心？你们有良心吗！你们的心都黑了！”
侯彩娥说不过赵月，就急眼了，“你说谁心黑了？”
赵月说：“就说你！”
侯彩娥威胁道：“再说一遍！”
有大哥在场，赵月就有了底气，“你心黑了，你们的心都黑了！我想说一万遍，可就是没有时间哄你们玩儿！”
“小丫崽子，少揍！”
杜金花看赵月气她母亲，去打赵月。
赵支前和沈淑娴更吓坏了。
杜老六进屋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外面还有几个。
看样子，要抄家呀。
沈淑娴赶紧拉住杜金花，“金花，小孩不懂事！”
“多大丫头了，要上中学了，没大没小，咋教育的！还敢骂我妈！”杜金花想推开沈淑娴。
沈淑娴说：“金花，别跟孩子一般见识，给婶个面子！”
杜金花人长得不咋的，心眼儿也没长正。
看沈淑娴说服软，杜金花更嚣张，“我今天谁的面子也不给，让她骂我妈！就要教训她！”
她都二十二了，去打一个14岁的小女孩，也真下得去手。
“啪！”
赵志鹏怒不可遏，把筷子拍在桌子上，忽地一下站起来，横眉怒目。
“我看你们谁敢动手！反了你们！”
赵志鹏一直坐在桌前吃饭，也没放下筷子。
也没跟杜老六他们打招呼。
杜金花被赵志鹏的气势镇住了。
她可看到赵志鹏和她弟弟打架了，那可是像老虎一样威猛，像豹子一样敏捷。
一拳下去，她弟弟就是一个趔趄，一脚下去，她弟弟就是一个滚翻。
她退回来：“小赵月，就是看你小，要不我非得撕烂你的嘴！”
赵志鹏说：
“杜叔杜婶，既然你们来了，我就跟你们好好说说。昨天晚上的事我就不说了。就说今天上午，我和你家大天二地打架的事。”
杜老六说：“你说！”
“谁先动手，谁对谁错，我就不说了，这个你们家的人好几个在场，”赵志鹏把脸转向窗外，“外面也有不少人在场，他们都清楚。我就说，你们二打一，还有拉偏仗的，有这样打架的吗？，你们看，我的脸上都是伤，鼻子嘴也都打破了！你们怎么能腆着脸来找我算账？看我家好欺负是不是！”
杜老六豪横一辈子了，当然不会被赵志鹏几句话打动。
“照你这么说，杀人就不用偿命了！”
“那要看杀什么人，该杀的就杀！”赵志鹏激动起来，“告诉你，狗急跳墙，不要欺人太甚！”
杜老六说：“赵志鹏，我没欺负你们！你挨打，是一个人，我们家是两个挨打。你伤得轻，我们伤得重，你掂量掂量，咋办吧？”
赵志鹏说：“很好办，我们各自看病，今天的事，一笔勾销！”
杜老六一梗脖子，“那不行！”
赵志鹏说：“不行你又能怎么样？”
杜老六本想让赵志鹏下跪，赔礼道歉，可是，并没把赵志鹏吓住，只好说：
“你给我家大天二地看病！”
赵志鹏一口回绝，“做梦！”
“你不给看病绝对不行！”
“想美事！”
……
两个人都不肯让步，态度都很坚决。
于是，就僵起来了。
当着屯子里人的面，就这样一无所获的离开，杜老六就更没面子。
他急了，“你不是不给我们看病吗，好！咱们走，把他们家的鸡都抓走！”
他喊着就要往外走。
赵志鹏去厨房取来一把菜刀，咔！扎在桌子上，大叫道：
“谁特么敢抢我家的鸡，我就剁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