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简张着嘴足足呆了十秒钟, 而迈克洛夫特竟然也就这么等着她回神。然后简问：“迈克洛夫特，你是在开玩笑？”随后她自己就反驳了，“不，你不是会开这种玩笑的人，所以你是认真的？可是……为什么？你知道我今年甚至还没有十八吧？”
“我原本的打算确实是准备过几年再向你提出求婚的。”迈克洛夫特做了个古怪的表情，“可是我发现我等不了这么多年, 而且我也不能保证你几年后会不会突然爱上别人, 我不敢赌这个可能性。”
“可是, 为什么？我想你有很多更好的选择, 我知道你是个贵族, 在未来你会继承福尔摩斯先生的爵位, 而我只是个乡绅的女儿, 迈克洛夫特，你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简觉得这事儿有点荒谬，她没有任何被求婚的感觉, 反而在这里与她的求婚者探求“为什么求婚的原因”, 还有比这更荒谬的吗？
“不, 简, 我当然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事实上，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恐怕不会找到其他愿意与之缔结婚姻关系的对象了。”迈克洛夫特拉扯了一下领子，“我父亲曾说过，福尔摩斯一向十分固执而且不愿意委屈自己, 如果他不是遇见我母亲，恐怕就不会有我和夏洛克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在加德纳先生家，我们相谈甚欢，之后我自己也很惊讶，与你相处是如此和谐愉悦，我们甚至还一直保持着信件的来往，这对我来说很不可思议。可能你对我的说法很惊讶，不过福尔摩斯的感情稀少且珍贵……我们忍受不了别人，那些愚蠢的人无趣的人嘈杂的人。但我对你完全没有这种感觉，简，你是特别的。”
简很疑惑，“这听上去并不像爱情。”
“我不知道别人的爱情是什么，简，但我可以确定，你是唯一的，我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对别的女性有这种感觉。也许这就是……我的爱情，与别人都不一样？”做为一个没有经验的单身狗，迈克洛夫特从没关注过别人卿卿我我是个什么样子。
“这，这太让我吃惊了，我从没同想过这种事……不，等等。”简突然抬头看向迈克洛夫特，“我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
“你向我求婚这件事，你的父母知道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简，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们不会有任何意见。”迈克洛夫特十分善解人意的说，“鉴于你的年龄，我们可以先定婚，对于你的经营我也愿意提供帮助，我也有一些小小的产业，如果你有兴趣也可以……”
“等等，等等，迈克洛夫特，你不觉得你说的有点早？”
“哦，抱歉。”
简无奈的看了迈克洛夫特一眼，提出下一个问题：“你对我的家人是怎么看的？”
“你的家人？”这下轮到迈克洛夫特疑惑了，他回答的十分谨慎小心，“你的家人，班纳特先生和班纳特太太，他们都很和蔼可亲，我认为他们不会反对我们的婚事，你的妹妹们也很可爱，不过目前来说还看不出她们以后会怎么样。”
“真是个政客的回答。”简忍不住刺了一句，“好吧，我是想说，我们家都是乡下人，当然比不上大城市的人，你不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好吗？”
“呃，可是他们都只是些普通人，好吧，简，和你比起来你的家人都显得没那么聪明，不过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我以他们为耻？不，简，有时候人们犯错并不是本意，只是他们不知道正确的做法，如果你担心他们以后来伦敦会遇到不好的事，我们可以事先请人来告知该怎么处理。”
所以在迈克洛夫特眼中班纳特家的人没什么出格的地方，这是委婉的说法，在他看来大概除了福尔摩斯们，所有人都一样蠢，emmmmmmmmmm……
简对迈克洛夫特的回答还算满意吧，虽然这回答有讨好她的嫌疑。
简轻点了一下头，又猛然反应过来，“第二次了，迈克洛夫特，我可没有答应。”
迈克洛夫特十分机灵，他觉得简这么说心里其实是答应了，于是赶紧握住简的手，深情的说：“亲爱的简，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心意，我相信你的心与我一样，我需要你，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简：“我需要考虑考虑。”
迈克洛夫特：“……”啊？还要考虑哦？
当然要考虑，结婚可是大事，虽然简知道迈克洛夫特是难得的好人选，可是他太聪明了，简心中有一个绝对不能对人说的秘密，如果与迈克洛夫特生活在一起，简相信以他的聪明，总有一天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简不想挑战人性的可能性，就必须在结婚前搞清楚迈克洛夫特的容忍度。
一个清醒的人生活在一个沉睡的世界，是一件很痛苦的事。简其实很佩服夏绿蒂，她从小就与卢卡斯家颇为格格不入，之后不管是处理与怀恩的婚约，还是与柯林斯的婚姻，夏绿蒂都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婚姻对她来说只是通向自由的工具，这就是找一个蠢丈夫的好处……咦，这么一想，其实简班纳特的官方西皮宾利先生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呀？
迈克洛夫特再聪明也想不到简的心思一会已经变了，不过他知道今天的求婚是失败了。唉，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呢，迈克洛夫特想。
也不算完全失败，至少让简心里有了个底，冷静下来的迈克洛夫特反省了一下自己，他平时也没有表示过什么，这么求婚确实突兀了点。主要是迈克洛夫特一直觉得简的年纪还小，却忘记了有眼光的不止自己，竞争对手这种东西从来都是不缺的。
一个求婚，一个拒绝，两人竟然都不尴尬，趁着其他人还在午睡，简偷偷套起马车送迈克洛夫特去火车站。一路上两人聊得还挺愉快，迈克洛夫特愈发觉得简就是与他合适的那个人。叫迈克洛夫特奇怪的是，他可以感觉得出，简和他也有相同的想法，可是偏偏简也是真的十分犹豫。
迈克洛夫特带着疑惑搭着比夏洛克晚一班的火车回伦敦去了。简看着火车离站，呼了口气，迈克洛夫特是个好小伙，但一想到他的姓氏……福尔摩斯，简就有点不得劲。她不记得书里夏洛克福尔摩斯是否有个嫂子，但却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有机会成为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嫂子。
这可真是世事难料哩。
比起未知的婚姻，简更关心的是已有的家人。福尔摩斯兄弟走后，新年的活动也算是结束了，简开始履行她刚回来时的诺言：考试考试考试！
班纳特小姐们被简考成了烧饼卷子，还是焦糊味的，班纳特先生和班纳特太太半点不敢求情，因为自考试以来简的脸色就黑得像寡妇身上穿得黑纱一般，就连一向觉得学这么多东西没用的班纳特太太也敢私下里嘱咐梅多做点好吃的安慰安慰女儿们。
考得冒烟的姑娘们其实心里也挺惭愧，简只走了几个月她们就放松了不少，根本没有做到像在给简的信中写得那样用功。而且简自回来第一天就宣布要考试，过了这么多天才真正开始考，这算是给大家几天复习机会了，可是她们仍然考出这样的成绩来。
伊莉莎白和玛丽年纪大些，又负责教两个小妹妹，在没有简的情况下变得自大起来，一个天天想着写出好故事，一个醉心于练钢琴一心做个淑女，她俩还总觉得自己学得挺不错的，结果一考试就傻眼了。
凯瑟琳和莉迪亚原本年纪就小，自制力不够，在放松了学习之后，这几个月几乎都是吃喝傻玩，也就简回来之后才抱了抱佛脚，根本无济于事。
在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出来的时候，莉迪亚还想耍耍无赖，可是在简摊开了自己平时的学习进度表和内容之后大家都傻眼了。
绘画，数学，艺术鉴赏，礼仪，拉丁语，意大利语，甚至还有法律和哲学，每一项学习进度后都有伍德太太的亲笔签名，以示简通过了考核。
其实除此之外还有隐形的学习，简回来之后其他姑娘们就发现了，她的仪态变得十分优美，一举一动都说不出的好看，大家私下里都偷偷向她学着呢。而且简的厨艺也变好了，她学会了不少新菜，自她回来之后，每天的新点心更是大家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
“真是让我意外极了。”简的话中透出失望。她想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她把对自己的要求推及到普通的孩子身上，这行不通。其他妹妹们没有她的阅历，她们只是正常的小孩子，看不到更深入的东西，也没有什么动力去努力。
大多数像她们家这样乡绅家庭的女孩子不需要学习什么，她们的结婚对象大多也是同样的乡绅家庭，她们只需要结婚前学会好好打扮自己，结婚后服侍丈夫照顾孩子就行，很多女孩子甚至不识字。如果是有钱的大地主，可能才会让女孩子学习法语或是绘画之类的，普通人家的女孩，会一点儿乐器，能读《圣经》就已经是很体面的事了。
像班纳特家的姑娘们这样，从小就学习法语数学绘画的，整个朗博恩也找不出第二家，这也是为什么班纳特家没有儿子，五个女儿也注定分不到很多家产的情况下，班纳特家还被认为是朗博恩最体面的一等人家的原因。
可是这离简的要求差太远。
作者有话要说： 简：讨厌，大家都这么熟了，求什么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