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机屏幕里的画面切换间，客厅里时而昏时而暗。
白夜呆若木鸡地站在不远处，满脸懵逼的样子看起来格外有趣。
清冷美人秦雅则若有所思，也不开口说话。
陈曦看了眼跪在自己面前的罗苍元，淡淡道：“说说你的来历吧，关于明末大劫你都知道多少。”
对于此时的罗苍元而言，陈曦就是神，心里只有无尽的崇拜与狂热。
面对神的询问，他自然是知无不言。
他神神叨叨地说出了自己是明末以前罗刹鬼国的鬼帝，说出了自己在大劫时期为了自保散去修为自封于血晶，说出了......
关于明末大劫，他也将他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比如天渊古神，比如仙神被视为蠕馐，比如......
总体而言，他所说出来的这些信息，和魂灵之界中玉面鬼王所说出来的大同小异。
至于大劫末期，天渊禁忌古神日照之稀为什么要吞噬葬送其祂古神，这个具体的罗苍元也说不明白。
该问的全都问得差不多后，陈曦却是有些犹豫起来。
此时他面临两个选择，一是收服罗苍元，让其不要再发动鬼潮；二是杀掉罗苍元，收服其下属，阻止鬼潮的发生。
前者有前者的好处，后者自然也有后者的好处。
唯有电视机声音响起的客厅里，就在陈曦犹豫之际，跪倒在他面前的罗苍元似是表忠心般，无比虔诚地念出了【神之赞音】。
“喀.唰.呜.噻.嘻.嘶.呏.咯.嘻（我以最初始的意识由衷赞美您，伟大的日照之稀）。”
听着【神之赞音】，陈曦心里下意识地跟着默念了一遍。
以前的时候，每当有人在他面前念诵【神之赞音】，他心里偶尔也会跟着默念。
这是神语的特质导致的，就如同普通人想要理解一句拗口的话时，会在心里念叨揣测一下。
往昔陈曦每次默念【神之赞音】都没事，但这次也不知怎么回事，他才刚下意识地默念完就突生变故。
冥冥之中，他似乎与什么东西建立了联系，又似乎有一根无形的丝线将他与一股浩瀚无垠的力量链接在了一起。
下一刻，脑海中出现了一团光，一团黑白色的光，破败、苍凉、荒芜、阴暗......
与此同时，他身上的气势霎时间开始节节攀升，那就好似有一座万丈高的巍峨山岳突兀拔起，又好似浩瀚无垠的星宇具现化降临。
不远处站着的白夜，猛地瞪大眼睛，好似连眼眶都要瞪裂一般。
原本在他眼中的鬼物陈曦，不知何时已经变得不可名状，变得不可理解。
那就好似蚂蚁永远无法理解人类，就好似先天性的聋子永远无法理解音乐，就好似先天性的盲人永远无法理解五颜六色。
无尽的恐惧宛如乌云压顶的黑暗般袭来，一股永恒般的孤寂与空旷长存。
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宛如梦魇般惊悚，变得扭曲荒诞。
白夜浑身剧烈颤栗着，他就好似一个渺小的人类，突然看到一颗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恒星砸到面前，生不起没有任何抵抗的想法，思维几乎都要凝固。
跪在陈曦面前的罗刹鬼帝罗苍元，眼眸中缓缓流出两行血泪，他宛如疯魔般一边疯狂磕头，一边神神叨叨道：“赞美伟大的日照之稀......
“您终将如宇宙诞生般......在无尽浩瀚的颂歌中......无法阻挡地拿回属于您的无上权柄与荣耀......”
梦幻，惊悚，荒诞，阴暗......
可能是接受过承袭精神印记的缘故，秦雅此时同样被那无上的古神气息震撼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但却并未丧失理智。
她秀眉紧蹙看着陈曦，强撑着询问陈曦发生了什么。
陈曦并没有说话，他感觉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魂体，感觉魂体中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争夺魂体的控制权。
下一刻，脑海中响起不含任何感情的浩浩荡荡的声音。
“不要抵抗，接受属于你的权柄，接受属于你的力量，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秦雅她是在利用‘我’，给‘我’身上放系统的是她，幻境中出现的那个神秘女人依旧是她，她是在阻挡‘我’寻回属于自己的权柄，等到时机差不多后，‘我’终会被她吞噬成为她的资粮——”
“不要再抵抗了，不要和自己过不去，在迷途中沉沦终会丧失一切——”
一切的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那么措不及防。
脑海中的声音，可不正是日照之稀的意志。
不抵抗......
陈曦又怎么可能会不抵抗。
他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蚕食。
等他的意识泯灭了，那他还是他吗？
陈曦脑海中浮现过往的一幕幕，有生前的，有死后变成鬼的。
他咬牙坚守本心，好似承受了万钧重力般，抗衡日照之曦的意志，极力避免被日照之稀的精神意志影响蚕食。
这就好似是精神分裂，又似乎是双重人格，两股意识无形中在拉扯。
由人类死后化鬼所形成的意识，就算再怎么坚定，又怎么可能抵抗得住日照之稀的精神意志蚕食？
天平从一开始就是歪的，此时陈曦无论如何抵抗，落败似乎也只是时间问题。
他面庞微微扭曲，他艰难地扭头看向秦雅，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