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夫长很着急,这批粮草虽然不是很多,但若是把粮草丢了,他就算是活着回去也没办法交代,现在天上云城落在赫连闻庭的手里,这位少爷可不是好相与的,到了天上云城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这要是把粮草丢了,回去就死路一条。
这可是给赫连嗣华送去的粮草,但凡出了点问题,赫连闻庭不把他大卸八块都见鬼了,不是粮草多少的问题,而是一个态度的问题。
千夫长握着战刀刚要往外冲,却突然觉得后心一凉!一股钻心的剧痛传来。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一截染血的刀尖从自己胸前透出。
他艰难地回过头,只见那个一直卑躬屈膝的“县令”,此刻正站在他身后,脸上哪还有半分谄媚,只有一片漠然的冰冷。手中握着的短刀,正滴滴答答地淌着血。
“你……你……”千夫长喉咙里咯咯作响,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他直到死才明白,自己从头到尾,都落进了一个精心编织的死亡陷阱。诱惑他的不是美女,而是他自己的贪婪和大意。
连山莫树面无表情地抽出短刀,任由千夫长的尸体软倒在地。他甩了甩刀上的血珠,对旁边待命的“衙役”下令:“清理干净。按计划,放走几个。”
“是!”
屠杀进入了收尾阶段。失去了统一指挥,又陷入内外夹击和“友军”误判混乱中的霍拓运粮队,根本无力抵抗连山莫树麾下这群如狼似虎的重甲精锐,战斗几乎是一边倒的。
城内的百姓,听着外面震天的喊杀声和临死前的哀嚎,吓得瑟瑟发抖,紧紧堵住家门,无人敢外出窥探一眼,这也正好方便了连山莫树的行动。
当黎明再次降临这座小城时,一切仿佛都已结束。广场上、街道边,到处都是霍拓士兵的尸体,粮车大多完好,只是上面溅满了血迹。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烟火气。
连山莫树已经换回了自己的铠甲,站在中央广场上,冷漠地看着手下们打扫战场。
“将军,清点完毕。”亲兵前来汇报,“敌军一千零八十七人,放走了二十八个人。粮草大部缴获,我已安排人手准备转运。我方轻伤十七人,无人阵亡。”
“很好。”连山莫树点了点头,“找到那千夫长的印信和令箭了吗?”
“找到了。”
“找几具看起来像军官的尸体,用他们的兵器互相‘搏杀’,做得像那么回事。把赫连景松部下‘特有’的箭矢零星插在一些关键尸体上。”连山莫树细致地吩咐着,“把这城里值钱的东西,再最后搜刮一遍,能带走的全部带走,带不走的,和这些尸体,一起烧掉。”
说到底,大明战兵下不了手屠城,其实只有把这些人都杀了,才是最安全的,不过连山莫树也不在乎,就算最后泄露出去也无所谓,他要制造一场“赫连景松部下伪装劫粮,与运粮队发生激战,最后杀人放火毁灭证据”的完美现场,虽然赫连嗣华未必会信,但只要怀疑的种子种在赫连嗣华身边那些将军的人的心里,就足够了。
半个时辰后,冲天的火光再次燃起,吞噬了这座小城的中央广场和城内无数尸体。连山莫树带着他的一万重甲,如同来自沙漠的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撤离,再次隐入了霍拓国广袤而混乱的疆域之中。
这一仗打的没什么技术含量,从头到尾其实大明重甲出手的时间并不多,连山莫树也没觉得有什么骄傲的,他见识过的大场面多了去了,如今杀了千把人而已,算得了什么。
“那些没用的能扔了就扔了吧!”连山莫树把玩了一会那名千夫长的印信,随手扔在了黄沙当中。
“你那谄媚的模样是跟谁学的?”亲兵校尉打趣道:“昨天晚上看见你那副谄媚的德行,我差一点就笑出来。”
“跟少将军学的啊!”连山莫树说道:“你可能没见过少将军在皇后娘娘面前那副谄媚的德行吧!你若是有机会能见到,想来你是会大吃一惊的。”
“让我看我也不敢看。”亲兵校尉说道:“让他知道了,还不得把我大卸八块啊!”
“他才没时间搭理你呢!”连山莫树说道:“他有那个时间,不如去讨好一下皇后娘娘,还能从皇后娘娘那拿到不少好处呢!”
“皇后娘娘是不是特别宠殿下。”亲兵校尉从军时间不算太长,倒是见过路朝歌几次,要说了解其实并不多。
“当然了,长嫂如母,你以为就是说说啊!”连山莫树说道:“从十二岁开始,他们就生活在一起,少将军生活中的一切,都是皇后娘娘一手安排的,就连现在的王妃,也是皇后娘娘给少将军选的。”
“十二年的时间,不管是陛下还是陛下,都把少将军当成亲弟弟一样看。”连山莫树继续说道:“放眼整个天下,能让陛下如此放心交付百万兵权的人,你还能找出第二个吗?这次霍拓国之战,若不是少将军一定要来,陛下是不想让少将军离开长安城的,陛下更希望少将军能够常年留在长安,可是少将军就不是个安分的主。”
“最关键的,不仅仅是陛下和皇后娘娘信任他,就连太子殿下和王爷公主也一样信任他。”连山莫树说道:“能做到如此的,少将军也是千古第一人了吧!”
“确实是。”亲兵说道:“将军,那我们下一步干什么?天上云城那边现在不能动,我们还继续游荡啊?”
“不然呢?”连山莫树也是无奈:“那地方现在动了,就等于是断了赫连嗣华和赫连景松决战的戏码,这么重要的大戏,若是不能开锣唱戏,那少将军的谋划就全都完蛋了,到时候他得拎着西瓜刀从长安城追杀我到天涯海角。”
“您说,这哥俩这能打起来吗?”亲兵校尉说道:“其实,这件事只要两人能心平气和的坐下来谈一谈,好像也没有什么是谈不通的吧!”
“那把椅子只有一张。”连山莫树说道:“是赫连嗣华坐还是赫连景松坐啊?就像陛下和少将军一样,龙椅只有他们两个人中的某一个人可以坐,所以陛下就坐上去了。”
“少将军是对那张椅子没兴趣,可是赫连嗣华对那张椅子很有兴趣啊!”连山莫树继续说道:“人的欲望一旦被勾出来,是很难被磨灭的,就比如昨天晚上死的那位千夫长,他要是不对那些不存在的大明女子产生了欲望,就不会进城休息,不进城休息,昨晚上我也不好得手不是吗?”
“那你说,少将军是怎么克制自己心里的欲望的?”亲兵校尉说道:“我要是能坐到他那么高的位置上,我估计我早就有一堆妾室了。”
“所以,他是领兵百万的少将军,是陛下最信任的兄弟,而你只是个校尉。”连山莫树说道:“你要知道,一个人想要成功,最关键的一定是克制自己的欲望,若是你连心中的欲望都没能力控制的话,那你做什么事都不会成功的,而我们的少将军就很好的克制了自己的欲望,只不过克制欲望是有代价的,就比如路家子嗣单薄,这就是代价。”
“那他是怎么克制住的呢?”亲兵校尉问道。
“我怎么知道。”连山莫树笑着说道:“不过,他也不是能够完全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就比如在贪财这方面,只要是金银他就想要,什么古董字画他一样喜欢,反正只要值钱的东西,就没有他不喜欢的。”
“可能他是把男女之间的欲望,转移到了对金银上了吧!”连山莫树继续说道:“你看看他见到金银的样子,他有一次躺在金砖上睡觉,你能信?”
“殿下还真是个人才啊!”亲兵校尉说道:“那我们接下来还要向天上云城的方向进发吗?”
“不行。”连山莫树想了想:“再往天上云城靠近,很有可能被霍拓国王都那边怀疑,调转方向去别的地方胡闹去,等时机成熟了直接去天上云城。”
“那要不先撤到大月氏休整一段时间?”亲兵校尉说道:“这段时间兄弟们折腾的可不轻,前几天虽然休整了,可你看兄弟们的状态,其实没有那么好。”
“那就撤回大月氏。”连山莫树想了想:“把派出去的斥候撤回来,如果发现霍拓国的斥候,给他们留条活路,总是要让赫连两兄弟多猜忌猜忌啊!”
大月氏,作为大明的藩属,参与到这场战争里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而且大月氏之前也算是被霍拓国欺负惨了,还让霍拓国的王都被烧了,王族差一点就死绝了,阿史那云溪恨不恨路朝歌?恨不恨如今的大明?
肯定是恨的,但是他解决不了路朝歌和如今的大明,那就只能转嫁这些恨了。
谁让他们去打的巍宁关?
不就是霍拓国嘛!
那他们出手其实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而且李朝宗还承诺了,只要大明拿下了整个霍拓国,就会给他们一些霍拓国的土地当做赏赐,大家也算是交易也算是小弟帮大哥。
这支在霍拓国捣乱了一个多月的大明战兵开始撤退,他们要去霍拓国休整了,在霍拓国折腾了这么久,他们也确实是累了,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大明的军队撤离了,可赫连嗣华的军队还在想王都方向前进,他的粮草支撑不了太久,他必须用最短的时间搞定王都,做到那个位置上去,只要能坐到那个位置上,他就可以调集其他地方的物资,哪怕最后还要和大明打一场,他也有足够的粮食进行支撑。
而赫连嗣华这一路上,其实没遇到什么阻碍,主要是很多人压根就不想抵挡赫连嗣华,他们见到赫连嗣华的军队就投降了,尤其是那些世家大族,其实谁坐在那个位置上并不关键,只要能让他们拿捏就可以了。
而赫连嗣华调头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王都,当消息传到王都的那一刻,赫连景松好似松了一口气,可又好似再一次把心提起来了。
松了一口气,是因为他终于确定了,赫连嗣华压根就没有和大明开战的意思,其实在赫连嗣华抵达前线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开战,而是和敌军进行对峙,他就已经开始怀疑了。
只不过,怀疑就是怀疑,没准人家是去找路朝歌和谈,想不费一兵一卒将大明的军队送出霍拓国,在没有证据的时候,他不好去怀疑自己的亲弟弟,更何况还是一个在外领兵的亲弟弟,掌握了实权的亲弟弟?
现在,消息传回来了,确定了他这个弟弟确实造反了,很快带着人就要杀到王都了,他也可以安心的备战了。
提起来的心,当然是因为他手里的人和天上云城,他手里的人没有人是自己这个弟弟的对手,他只能依托王都高大的城墙抵挡赫连嗣华的进攻。
而天上云城现在落在了赫连嗣华的手里,也就意味着大量的粮草落在了自己的亲弟弟手里,也就意味着他弟弟现在要兵有兵要粮有粮,自己能不能扛住就不知道了,没准几个月之后,自己的王位还真就落到赫连嗣华手里了也说不定。
“其实,从他把自己王妃送走的那天开始我就应该知道的。”赫连景松靠坐在椅子上,双眼看着顶棚:“三十万人我就不该交给他,这倒是给自己创造了一个麻烦。”
“陛下,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不如派人去把他的夫人、孩子都抓回来。”吉尔博托开口道:“用他的家人威胁他,让他撤军或者拖住他,只要能拖住三个月的时间,他的粮草就消耗干净了,到时候我们可以不战而胜。”
吉尔博托现在也并未完全倒向路朝歌,毕竟他也不知道路朝歌到底能不能打到王都之下,他们这种家族向来是你一说话,哪怕是路朝歌给了他承诺他也不会完全相信,利益只有落在自己手里了,那才是真正的利益,现在他是在下注赫连景松这一边,只不过他要选择的不仅仅是路朝歌和赫连景松,他还要押宝赫连嗣华,他要做的就是不管谁赢了,吉尔博托所在的家族都能得到最大的好处。
他提出将赫连嗣华的家人抓回来,可并不是为了得罪赫连嗣华,而是要以另一种方式押宝赫连嗣华,这里面有很大的操作空间,只要他把事情玩明白,那他以及他的家族就是这场战争最大的赢家。
“能坐上这个位置,你口中所谓的家人算个屁。”赫连景松难得的爆了粗口:“他就算是不坐在这个位置上,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只要赫连闻庭不死,他就什么都不在乎,我当初就该想到的,当初就不该让赫连闻庭离开王都,有他在我手里,他才能感受到威胁。”
“陛下,我派人去把他抓回来。”吉尔博托一步步的引诱着赫连景松:“我们的家族会坚定的站在您的身边。”
吉尔博托确实会派人去抓赫连闻庭,只不过他不会叫人把赫连闻庭抓回来,他会让被派过去的人,告诉赫连闻庭,这一切都是赫连景松安排的,不过吉尔博托为了保证他赫连闻庭的安全,派来的都是死士,也会让赫连闻庭亲手杀了这些死士,这样一来,他不仅得到了赫连嗣华的信任,也得到了赫连景松的信任,这就算是在赫连两兄弟这边都押宝了。
吉尔博托可不会把家族的命运只放在一个篮子里,他需要的是保证整个家族的繁荣昌盛,是要让自己的家族能够在几大势力之间周旋,最后得到他最想要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