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朝歌一边吃着荔枝一边和曲灿伊闲聊着，主要是路朝歌在问，曲灿伊在回答，也没聊什么朝堂上的事，路朝歌就想听听最近长安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曲灿伊作为李朝宗身边的近侍，他知道的东西可是相当多，把最近这段时间长安发生的一些有意思的事，和路朝歌好好的说了一番。
“凝语最近挺忙啊！”路朝歌笑着说道。
“殿下们都不在长安城，能镇得住那些纨绔子弟的人都不在，自然就有人跳出来了。”曲灿伊笑着说道：“不过就是一帮小孩子的玩闹罢了，无伤大雅。”
“确实，都是些小孩子罢了。”路朝歌笑了笑：“宇宁的婚礼准备的怎么样了？”
“一切都按部就班。”曲灿伊说道：“老奴听说，这次第三家可是准备了相当多的嫁妆。”
“毕竟是嫡长女，虽然第三家现在在大明有些声名不显，但怎么说都是个大家族。”路朝歌说道：“而且第三家未来一定会再次崛起的，前楚的将门也就第三家拿得出手了，至于我干爷爷家，这一代人差点意思，看看下一代人吧！”
“您说的是。”曲灿伊说道。
“我干爷爷身体怎么样？”路朝歌问道。
“天气转暖，国公爷的身体好了不少。”曲灿伊说道：“最近倒是经常出门溜达，偶尔还去蹭一顿酒席。”
“岁数大了，有些病是避免不了的。”路朝歌叹了口气：“你回去之后和我大哥说一声，往袁府派几个御医，时刻盯着点，毕竟是大明的国公，就算是没有这一层，人家当年将二十万西疆战兵交到他手里，这都是恩情，还不完的。”
“陛下已经派人过去了。”曲灿伊说道：“您放心就是了，倒是您府上的赵大叔，估计真的挺不住了，年后虽然身体有所好转，但是最近这段时间又不太好了。”
“人各有命。”路朝歌说道：“年轻的时候没少受苦，生活条件也不好，能活到这个岁数已经不容易了，回去和我夫人说一声，若是赵大叔走了，安排的体面点，送他回凉州英烈园安葬，这是他最后的愿望。”
“是，我回去之后就去和王妃说。”曲灿伊应道。
“老曲，你这次来不单单是给我送荔枝这么简单的吧！”路朝歌吐出一粒果核：“我大哥有什么交代吗？”
“陛下确实是有交代。”曲灿伊说道：“陛下说，若是赫连嗣华来见您，您让他去长安城。”
“嗯？”路朝歌抬起头看了一眼曲灿伊，嘴角慢慢的翘了起来：“李朝宗学坏了，这么恶心的办法他都能想到。”
“陛下如何想的，老奴确实不知。”曲灿伊说道：“但陛下就是这么吩咐老奴的。”
“我知道了。”路朝歌笑着说道：“拖延时间的小手段罢了，现在能拖延的时间越久，对我们大明来说越有利，吃进肚子的土地，大明怎么可能吐出来，我大哥学坏喽！”
“殿下，雍王殿下回了长安城，准备南下去见裴家那姑娘了。”曲灿伊转移了话题，什么李朝宗学坏了，什么拖延时间之类的，这都涉及到了政事，宦官不可干政可不是说说，有些话他曲灿伊可以听，但是有些话他不能听，最好是连知道都别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别看李朝宗现在对他不错，可若一旦涉及到了某些东西，他曲灿伊必死无疑。
“想了解了解裴锦舒那姑娘啊？”路朝歌笑了笑问道。
“是，陛下是这么说的。”曲灿伊说道：“好歹是让殿下多了解了解裴家姑娘。”
“挺不错的一个姑娘。”路朝歌说道：“让他放平心态去接触就行了，那个姑娘对他来说，挺合适的，不管是性格还是未来的对他的帮助，她可能比李家那位还更合适他一些，毕竟一个能和林哲言齐名的奇才，可不多见。”
“是，我回去之后一定转告殿下。”曲灿伊应道。
“对了，存宁那边怎么样了？”路朝歌又问道。
“一切都向着最好的方向在发展。”曲灿伊说道：“冀州等地因为有殿下坐镇，生产生活恢复的比其他地方要快。”
“休屠渤尼离开北方的时候，有没有去拜见存宁？”路朝歌挺关心这个问题的。
“去了。”曲灿伊说道：“太子殿下的家信中提到了，休屠渤尼接到消息之后，连夜从忠州道出发，率先赶到的冀州城见了太子殿下，军队是随后几日赶到的，休屠渤尼在冀州城待了几日，每日都会去太子殿下下榻的地方问安，都是格外恭敬的。”
“不恭敬他就死了。”路朝歌说道：“我能让他组建军队，就能让他死无葬身之地，人干什么都可以，但是绝对不能三心二意，给了他机会，他就要好好把握，不然他就等着不明不白的去死吧！”
“休屠夫人是个聪明人，把一切能想到的问题都想到了。”路朝歌继续说道：“家有贤妻夫无横祸，休屠渤尼很好的印证了这句话。”
“您的意思是，这些事都是休屠夫人让他那么做的？”曲灿伊好奇的问道。
“八成。”路朝歌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那个女人的智慧绝对让人感到恐怖，若他是个男人，休屠部未必还能姓休屠啊！休屠渤尼娶了个好夫人。”
“那也就是说，休屠渤尼对太子殿下的恭敬都是假的？”曲灿伊心里一紧，若休屠渤尼表现出来的都是假的，那他回去必须告诉皇帝陛下。
“曲灿伊，恭敬的态度有真有假，人之常情罢了。”路朝歌说道：“只要态度上没问题就可以了，至于是真是假的，没必要深究，若是他真的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还是那句话，他会不明不白的就死的。”
“像休屠渤尼这样的人，只要利用好就可以。”路朝歌继续说道：“至于他的恭敬是真是假，反倒是没那么重要了，认真做事就可以了，剩下的事不需要存宁操心，我来操心就好，这一次霍拓国之战，就是给休屠渤尼一个表现的机会，我大哥的意思也很明确，可以给他七万的战兵员额，但是这七万战兵员额可不是那么好拿的，他需要展现出自己的态度，至于这个态度……老曲，你说他能不能给啊！”
“既然有休屠夫人提醒他，他一定会给的。”曲灿伊说道：“更何况，休屠渤尼虽然已经内附，但是草原人的本性还在，草原人其实没那么在乎人命的。”
“这个时候可不是在乎人命的时候。”路朝歌笑着说道：“能得到我大哥的信任，可比几万人的命重要多了，投名状啊！真是个不怎么好的好东西。”
“殿下，您对休屠渤尼还是不放心吗？”曲灿伊问道。
“三两年之内，我是绝对不会对他掉以轻心的。”路朝歌说道：“想想当年的穆斯塔法，我防他防了可不止两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永远都不会过时。”
“殿下，还是您考虑的周全。”曲灿伊说道。
“你以为我大哥没想到吗？”路朝歌笑着说道：“他只不过是不能说出来罢了，而我就没什么顾忌了，我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休屠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尽管来找我，我可以让他过的不舒服，也能让他永远感受不到什么叫舒服。”
有些事，路朝歌能想到，李朝宗自然也能想到，当年路朝歌放着穆斯塔法他们的时候，就和李朝宗说过，不管是谁，只要不是中原人，所有人都要防着，三年五年看表现，表现好的提前把你当人看，表现不好的，那你这辈子也当不了人，穆斯塔法就是表现的相当不错，几次出兵玩了命的打，甚至不惜把老本都搭进去那么打，这才得了李朝宗和路朝歌的信任，要不然他还能封公爵？大明的公爵给出去了不少，但是也相当有价值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坐上去的。
“若是这次休屠能玩了命的打，他就算是通过您和陛下的考验了吗？”曲灿伊问道。
“差不多吧！”路朝歌说道：“不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这次打了之后再看吧！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我们大明不缺军队，是不会要一支不忠诚于陛下的军队，轻骑兵确实很好，但是大明现在不缺马，至于骑士我们一样可以从小培养，有没有草原人都一个样，现在有了，我们会省事不少，但是他们也不是不可或缺。”
“你也看到了，我们能培养出玄甲军，一样可以培养出合格的轻骑兵。”路朝歌继续说道：“各军中都有一营轻骑，虽然和草原骑兵有所差距，但是这个差距也可以用装备弥补，他们在大明，并不是不可或缺的。”
“您说的是。”曲灿伊默默的将路朝歌的话都记了下来，这些回去之后都要说给李朝宗听的：“只要有您在，不管是什么军队，那都是训练有素的。”
“和我关系不大。”路朝歌说道：“吃得好，给的足够多，他们自然而然就努力训练了，努力训练是为了更好的上阵杀敌，上阵杀敌就能升官，其实不过就是给足了激励罢了，战兵本来就是拿命换未来的差事，有了这些激励，他们自然而然的就会更加卖力的训练，只不过是一个循环罢了。”
“您说的这些，老奴倒是明白。”曲灿伊说道：“就像老奴，用心的在陛下身边做事，陛下就会时不时的赏赐老奴一些东西，得了赏赐就更念陛下的好，就会更尽心的伺候陛下，这时间长了，自然也就得了陛下的信任了。”
“老曲，你说话还是这么好听。”路朝歌笑着说道：“回去和我大哥说一声，前线的事不用他操心了，把家里的事处理好就行，这边牧云之要是撑不住了，我会第一时间赶过去，最关键的是，不要随随便便的在增加援军了，在加上去，这仗都不用打了，吓都能吓死那帮霍拓国的王八蛋。”
“要是能把那帮人吓死，您不是就不用打了吗？”曲灿伊说道：“还能节省不少战兵呢！”
“话不是这么说的。”路朝歌叹了口气：“战争从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假如说和霍拓国不打，那就会有很多忠诚于霍拓国的将军活下来，这些人活下来对于大明来说就是个麻烦，你把他们放了，回去之后他们可能就会召集旧部，然后给大明带来太多的麻烦，那时候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更多了，到处去清剿这些乱军，哪还有时间发展霍拓呢！而这场仗，就是为了将这些霍拓国的死忠全都干掉，大力削减他们的精锐士卒，把这些成年男子都弄死，国家发展会放缓，但是也会相对稳定，而那些未成年的男丁，可以接受大明的文化教育，等他们长大了之后，他们就认同自己的另一个身份了，那就是大明的百姓，而且大明给了他们吃给了他们喝，你说他们更认同什么身份啊？是霍拓国遗民，还是大明百姓呢？老曲，你说说你更认同哪个身份？”
“那我肯定是认同大明百姓的身份啊！”曲灿伊说道：“有吃有喝的，还不用担心被那些权贵们欺负，未来的日子还会越来越好，我为什么要怀念曾经的霍拓国，不过，二爷，我有些话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说呗！”路朝歌说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知道的，每个国家都有自己的历史。”曲灿伊说道：“只要这些历史还存在，他们很多人就忘不了，那些读书人会想尽办法把这些历史传下去的。”
“老曲，你见过霍拓国之前的历史吗？”路朝歌问道。
“这……”曲灿伊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好像未曾见过，我在宫里这么多年，见过的书籍无数，但确实是没见过霍拓国之前的历史，可能是我看的书还不够多吧！”
“不，你就是看再多的书，也看不到霍拓国之前的历史。”路朝歌说道：“因为，霍拓国在建国之初，就把之前国家的历史销毁的一干二净了，虽然这个办法很蠢很蠢，但你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办法，只要把他们的历史都销毁，从我们这一代人开始书写就行了，至于怎么写，那还不是我们说的算吗？”
“可如此一来，会不会有人有样学样？”曲灿伊不无担心的说道：“以后也会毁坏我们的历史，毕竟您也说过，这是一种循环，您真不怕吗？”
“不会的。”路朝歌打了个哈欠：“老曲，你记住一件事，中原人最在乎的是传承，不管是谁坐上了那个位置，他都不会销毁历史，因为我们中原的皇帝也正视正统啊！想想我大哥去年登基称帝时候的场景，他是从刘宇森手里接过的传国玉玺，虽然我不喜欢刘宇森这个皇帝，但是你不得不承认他是大楚最后一位帝王，从他手里接过传国玉玺，这就是正统的传承，明白了吧！”
“难道霍拓国就不在乎正统吗？”曲灿伊问道。
“在乎个屁。”路朝歌撇了撇嘴：“就他们那帮进化不完全的玩意，也就长得像个人，不当人的事他们一样也没少干，有机会你可以翻翻霍拓国的国史，你一定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震惊的你五体投地。”
霍拓国上可是出了不少畜生皇帝，不过也出了不少雄主，要不然霍拓国的国祚也不会持续到今天，如今霍拓国的局面确实很难看，但是也未必不会出现一位能将国家带回正规的雄主，可是这一次，大明不会给他们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