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年糕儿跟年初夏回家。
一进门，年糕儿就嗷嗷喊：“爸爸、妈妈、幺爹，我今天表演唱歌得第一名！”
年文景跟丁秀在屋里说话，听到年糕儿的声音，当即对视一眼。
啥？
年糕儿唱成那样还能得第一名？
大家都很怀疑，就连年老爹都多问了两句：“是老师选得，还是自个儿选得啊？”
年糕儿的腰杆儿挺得笔直，抱着小胳膊，一只小脚嘚瑟地拍着地，“自个儿咋选啊？都不能选自个儿的，是其他年级和领导选得。”
众人：“……”
年糕儿：我第一名是全校小孩和领导选的。年初夏：年糕儿说得没错哦。年文景：哈啊？！
年初夏对旁边点头说：“年糕儿说得是对的，是四个年级的班级和八个领导选出来的，自己不能选自己的。”
丁秀：“我们初夏朗诵那么好，也没得奖啊？”
年初夏：“还有其他人表演的更好，都没人给我投票。”
年初夏说着，从包包里掏出一支新钢笔，“但是，年糕儿把她的奖品钢笔送给我啦！”
高兴！
年文景搞不清楚，他家年糕儿唱成那样，还能得第一名？
对其他小孩是不是不公平啊？
年糕儿睁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爸爸妈妈和幺爹，“爸爸，妈妈，你们说我厉不厉害？”
年文景：“厉、厉害，老厉害了。”
年糕儿：“哼哼！”
说话间，她从小书包里掏出一张报纸，“爸爸，给你和妈妈看报纸，”
年文景一听报纸，顿时耳朵就竖了起来，报纸？
年糕儿哪来的报纸的啊？
他手拿到报纸，心里一动，急忙翻开副页，从上找到下，就想找年糕儿的名字。
啥都没有。
年文景的眉头皱了起来，还是《为了小孩》报纸，年糕儿拿给他的，咋跟年糕儿没关系呢？
跟年糕儿没关系，年糕儿不会无缘无故给他，而且，年糕儿一个小孩，哪来的《为了小孩》报纸？
年文景不死心，又把所有的副页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最后失望地合上报纸，放下。
他咂咂嘴，失落。
丁秀在旁边看到他的动作，问他：“干啥这表情？”
年文景把报纸放到一边，准备留着以后糊墙，他叹口气，把报纸往旁边一放，倒在床上。
快睡觉的时候，年文景翻个身，见丁秀还没睡，嘴里说了句：“不早，睡吧……”
他无意中扫眼被丢在床头的报纸，突然发现视线唯一触及的地方，隐约出现“糕”字。
年文景：“！！！”
丁秀刚要把电灯拽灭，年文景突然一下坐了起来，“等一下！”
丁秀被他吓了一跳，“一惊一乍的，干啥呀？”
年文景一把拿过报纸，赫然在主页看到了年糕儿的名字。
年文景：“我家年糕儿写作文又上报纸啦！”
阅读五分钟之后，年文景：“不对，我家初夏画得画也上报纸啦！”
年文景想去疼疼两个闺女，被丁秀叫住：“初夏跟年糕儿都睡着了，你去干啥呀？回头把年糕儿闹醒了，她跟你急。”
年文景兴奋到不想睡觉：“说的也是。”
他翻来覆去看着报纸，“这可是报纸第一面啊，这是主页面吧？之前的那个在副页面，这次是主页呢！”
丁秀在报纸上看到两个小闺女的名，她当然也高兴啦。
但是再高兴，大半夜能干啥啊？
丁秀：“赶紧睡觉，我明天早上还得早起呢。”
年文景急忙说：“我都回来了，还要你早起啥？我去卖鱼！”
第二天一大早， 年文景喜气洋洋地出门了。
村里的老头老太太们起得最早，打扫完家里的院子后，就三五成群地站一路聊天。
现在天气冷，大清早的都不去大槐树下站，午饭后太阳正好的时候才过去呢。
年文景：“大叔，你们今儿起得真早啊！”
村里大叔：“你更早，这天还没亮，咋就起了呀？年轻人觉好睡得呀。”
年文景：“丁秀不是帮老板卖鱼吗？我回来了，哪还能让她去？我去市场卖鱼呢。”
村里大叔：“哎哟，那可真够辛苦的，天气冷，鱼都是冻的，要是下大雪啥的，够呛啊。”
年文景：“那没办法啊，赚啥钱不辛苦啊？再说我家里有孩子要养呢，她俩要是成绩差就算了，偏偏俩孩子成绩不错，不是上报纸就是上报纸，我这当爸的不努力咋行啊？”
村里大叔：“啊？年糕儿又上报纸啦？”
年文景：“这回不单是年糕儿写作文上报纸了，年糕儿她姐画得画也上报纸啦！”
说着，年文景从咯吱窝掏出报纸，一打开就是主刊，“看看，多大的版面，多大的字啊？这画还给印成彩色的呢……”
村里大叔心里酸溜溜：“你家这俩孩子真不错，不过还是得想办法弄个儿子啊，要不你跟丁秀以后养老咋办？”
年文景的心态也平了：“这个没法子啊，命里要是没有，强求不来。我现在啊，有闺女就满意了！”
别人家的儿子以后啥样他不知道，他就知道他俩闺女就这样保持下去，肯定能上大学！
村里大叔提到这个，心里终于平衡了。
在他们看来，家里没儿子的人家，跟村里人比就是差了一层，吵架的时候都比人软一招。
甭管闺女有没有出息，没儿子的人家就是没出息！
年文景可不管大叔心里咋想的，他现在就是高兴，毕竟这前后三庄人家的孩子，都没他家俩闺女优秀！
年文景：“我有时候就盼着俩姑娘别太努力了，万一以后都考上大学，学费也贵啊！”
村里大叔有俩儿子呢，一个早早辍学在外鬼混，一个读到初二，死活不想读了，最近在闹呢。
一听年文景这话，大叔鼻子都气歪了，“姑娘考上大学也是白瞎，往后还不是要嫁人？嫁了人，那都是别人家的，跟你们家有啥关系？文景，还是想法子追个儿子吧，实在不行，抱养一个也好啊！”
年文景：“那不能，我亲生的我还养不过来，替别人养啥儿子啊？姑娘嫁人也是我闺女，怕啥呀？你看咱村的老于头，养了仨儿子呢，还不是一个捡垃圾吃？都说养儿防老，那也得看养出来的儿子孝不孝顺啊！”
孝顺了，那是好儿子，确实可以防老。
这养出来的儿子要是不孝顺，十个儿子也防不了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