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女生是？”
看清门口站的是个神色激动的年轻女性，张所心里的怒气顿时消了一大半，到不是说他老不正经，而是他想起了昨晚“大领导”安抚自己电话里说的那个，已经被搞定的关键证人。
难道就是眼前这个女生？
难道她是来指证方晓的？
这来的简直也太及时了！
只要这女的能指证方晓，那还用得着他在这儿费什么口舌啊，直接就能给方晓那小兔崽子来个行政拘留！
想到这里，张所内心大喜，神色一振，展露出一副慈祥的表情朝着门口的女生道，“小姑娘，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就是他在地铁里打人了？”
“不是！不是！”小姑娘因为激动脸色涨的通红，听见张所的话，慌张的连连摇手道，“不是，是色狼！他……”
张所闻言心里更是大喜，不等女生说完指着方晓股做严肃道，“小姑娘，你是说他才是色狼？也就是说那天在地铁上，方晓是因为偷拍你，被吴金东也就是本案的受害人发现了，他恼羞成怒这才殴打了他？是这样吗？”
张所的话说的理所应当，似乎他说的就是案发现的场景还原，所有记者都听得目瞪口呆。
“他是色狼？”
“方晓是色狼？”
“卧槽啊！这女的哪来的？”
你就说这些记者多有能耐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几个记者拿着设备悄咪咪的趁着混乱跟到了审讯室的门口。
事情要翻转？
方晓这是贼喊捉贼，恶人先告状？
这家伙难道不但真是个暴力狂，而且还是个色情狂？
“张所！”可就在这时候，刘倩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插了进来，打断了张所美好的畅想，扭头看去就见这位副所长冷声道，“您是我的上司，也是老民警了，难道不知道办案纪律和流程？报案人话说了一半，您就着急引导推理，这合适么？”
“对对！我不是那个意思！”
刘倩的话听的小姑娘猛劲点头，这时候众人才又把目光聚集到这位被忽略了的报案人的身上。
嗯？
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刚才不是你亲口说的方晓是色狼么？
记者们，包括张所和几个民警们神色都有点发懵。
然后他们就看见小姑娘一脸认真的指着方晓道，“各位警察叔叔，我刚才想说的是，那天在地铁五号线上，有色狼偷拍我，是方晓见义勇为，及时站出来救了我！”
什么？
她刚才说什么？
张所呆住了！
老房呆住了！
追着记者到门口的小黄警官等人呆住了！
所有的记者也全都呆住了！
你这小姑娘，说话怎么大喘气啊！
合着案件没有反转，方晓还是那个方晓，所有记者反应过来，心里都有点尴尬。
而张所则是彻底陷入了呆滞，“说好的把关键证人搞定了呢？大领导，不带你这么坑我的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的所有民警一个措手不及。
老房等人全都不由自主的哭丧个脸。
事情就没有这么干的！
这也太坑人了！
“张所，现在可以放人了吧？”门口，刘倩最先反应过来，笑着看向张所，平静的开口询问。
“你说放就放？”张所骤然惊醒，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可这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当着这么多的记者，这话能这么说么？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再一个他还真就不能这样把方晓放了。
这件事情“大领导”太重视了，昨晚上电话里对自己千叮咛万嘱咐，怎么着也得把方晓再扣几天，当时自己为了前途，那可是又拍了胸脯的，现在给他放了？
张所只要一想，顿时就忍不住在心里打了个寒颤，得罪大领导的事情能干么？
再说了，他还有招……
“咔嚓咔嚓！”
快门声，闪光灯不停闪烁，照的张所脸色阴晴不定，心里愈发的愤怒。
“小黄，老房！愣着干什么，这里是他们能上来的地方么？把他们赶紧给我轰出去，别妨碍我们办案！”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张所的脑子在这一瞬间转的极快，他冷着面孔看向刘倩道，“刘副所，你也是民警，你也知道工作纪律和流程，我不可能因为这样一句话就把人放了，除了证人、证词，我们还得做详细的调查工作，而在调查期间……”
“我知道。”刘倩开口打断，但没有跟张所抬杠，而是拿出了一份文件，直接递到了张所面前道，“张所，我当然知道流程，这是昨晚我跟五号线东单站的调查报告，里面附有相关人员的证词，以及视频资料的电子档。
结合今天这位姑娘的证词，已经可以形成充分的证据链，证明方晓当日就是见义勇为，而被打的吴金东，就是偷拍耍流氓。”
昨晚的调查报告？
你昨晚不是儿子发高烧进医院了么你，怎么就去搞调查去了？
张所一听，先是茫然，接着很快反应过来，刘倩这是学自己呢？
“你……”看着笑盈盈的刘倩，张所脑袋“轰”的一声，自己将经受的各种后果，走马灯似的不断闪现，有因为得罪了“大领导”被一撸到底的，有被舆论冲击搞得狼狈不堪的等等不一而足……
一两分钟后，才渐渐缓了过来，他的脸色依旧严肃，但显得有点苍白，勉强做了几个深呼吸，张所刚要说话，耳边又传来阵阵快门按动的声音。
张所的精神本就因为忐忑、恐惧、迷茫种种情绪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这一下彻底点燃了他心里的惶恐与愤怒，让他一个没绷住直接抄起手边的茶杯，“嘭”的一下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紧接着怒吼道。
“听不懂我说的话还是怎么着？我让你们把记者轰走，都聋了？”
小黄、老房等人被动静吓了一跳，所有的记者也被张所的举动吓了一跳，然后就是更加疯狂的快门和闪光灯跳动的声音。
他们一边被驱赶，还一边试图张嘴问问题，这派出所的二楼一下子变得好不热闹……
而门口的小姑娘，则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往后一缩，小脸苍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就在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方晓开口了，他看这张所，似笑非笑道，“我说张所，您这是干什么？在给人家小姑娘吓着。”
“方晓！！！”听见动静，张所豁然回头，一双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火焰，死死的盯着方晓，就那模样，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全怪他！！！
都不用问，就看张所的这副模样，方晓就知道，刘倩给他的那份调查报告得多么有力。
怕是就像她说得那样，报告加上小姑娘的证词，自己怕是可以当场“无罪释放了。”
方晓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他笑眯眯的看着张所道，“张所，请问现在我能走了么？”
静！
整个审讯室突然变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拿目光看着面罩寒霜，沉默不语的张所。
渐渐的，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张所没招了，只能放了方晓的时候，他却出人意料的，像是赌气一样的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走？你往哪走？今天我就是要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