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大概就是这个境界吧。
千哥有云:一等美人文、秀、娇;二等美人肥、白、高;三等美人麻、妖、骚;四等美人泼、辣、刁。
毋庸置疑,沈心茹是一等一的美人,但她骨子里有硬度,此时此刻,她只念着一件事:谁来照顾陈三爷?
上次陈三爷遇袭昏迷时,是她一直在照顾,一直到痊愈,现在呢?
她曾无数次幻想自己和三爷的结局,唯独没想过让三爷纳妾,现在她竟然闪过一念:如果有个女人在若水身边照顾,那该多好?
报纸上传言的陈三爷和村上花子的事情,沈心茹从来不信,即便是真的,她也知道陈三爷是被逼无奈。
她知道三爷的心,一直在她身上。
而现在,她希望三爷动摇一下,自己找个女人,一个能照顾他的女人。
她不会生气,更无怨恨,因为三爷平安,比一切都重要。
她远在香港,尽不到一个妻子的责任了,三爷在日寇进城前最后一刻,送她上车,眼中满是不舍。
她知道三爷为了她,倾尽了一切。
老天给她夫妻二人的时光是短暂的,因为短暂,所以更加珍贵,她和陈三爷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深印脑海。
她时常想起她第一次见三爷的样子,也是昏迷,被车撞了,后来在医院、在教堂,三爷灵动的眼神扣人心扉。
后来烛光晚宴、策划逃走、雨夜温存、智斗青帮、红螺寺重逢、津门斗法,一幕幕,一出出,都搅动沈心茹的心潮,起伏不定。
沈心茹并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总是藏在心底,这次歇斯底里的喊叫,实在是压抑到了极致。
她不是神仙,她只是个凡人,丈夫和父亲都被困在天津,她不知这种日子还要熬多久。
战争在持续,日寇步步紧逼,听说,日寇要进攻香港了。
她焦虑不已、忐忑不安。
还能往哪里跑?
这辈子到底还能不能夫妻团圆?
襁褓中的孩子日渐长大,眉眼轮廓特像三爷,早就会叫爸爸妈妈了,牙牙学语,蹒跚学步,可他从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有时,沈心茹会拿出她和陈三爷在四姨太家照的那张唯一的合影,指着陈三爷说:“儿子,这是爸爸,这是爸爸。”
儿子根本没兴趣,把头歪过去,也许他更喜欢看活的。
沈心茹就把他的脑袋拧过来:“儿子,看爸爸,这是爸爸。”
儿子注视良久,终于对着照片上的陈三爷喊了一句:“爸爸。”
沈心茹的眼泪瞬间流出。
可惜啊可惜,以前有那么多照相的机会,两人竟是错过了,以两人的身份,照一千张、照一万张,也不足虑,却偏偏只留下这一张。
还是四姨太提议,否则,这一张也没有。
人生就是这样,很多事,感觉随时可以做,但就是没做,一旦失去,才发现再无可能。
缘分,是流经眼前的水,看似举步可及,实则转瞬即逝。
北平的槐花按捺不住了,报纸上看到陈三爷遇袭的消息,焦虑得好几晚没睡觉。
马太太对她说:“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动,这里面的水太深了,这个风口浪尖,你绝不能出现,否则,会很危险。”
槐花怅然:“老太太,我知道,可我想照顾他。”
“他不缺你照顾,他身边有兄弟。”
“兄弟终归不如女人仔细。”
“你还没嫁给他呢,你就这么急不可耐,我告诉你,丫头,陈三康复之前,你不能接近,你要是听我的话,你还是我的好闺女,你要是不听,你随便。”
槐花见老太太生气了,赶忙说:“老太太,我错了,我听您的话。”
马太太说得对,这个事,太大了,这个浑水千万不能趟。
现在的驮爷,已经快疯了。
杨五爷,也好几宿没睡觉了
两人眼中布满血丝,儿子都死了。
杨五爷要拼命,驮爷把他按住了:“拼命?你认为这个事如果拆穿了,日本人会向着谁?私藏70万大洋,欲单独进货,半路截杀天津维持会副会长、商会会长、村上花子的红人,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全家被斩?”
“我的儿啊——”杨五爷嚎啕大哭。
驮爷也老泪纵横:“你我的儿子都死了,钱六爷的儿子也死了,这个仇,必须报!”
“草踏马的!拼了!鱼死网破!”杨五爷晃着羊头疯狂大喊。
“你拼不过他!他有啥?只剩一个老光棍和小光棍在天津,他最爱的人跑了,我们的家人都在北平,我担心他会把我们连锅端!”
“儿子都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用!”杨五爷捶胸顿足。
“不看死的,看活的,还有二儿子。”
“小二才十岁。”
“那就更不能冒失了,别被人家灭门。”
“大哥,您说的倒是轻巧,您三个儿子、三个姑娘,我就俩儿子啊。”
驮爷怒道:“这玩意跟多少有关系吗?我就是儿子再多,谁也顶替不了谁啊?丧子之痛,我和你一样!”
杨五爷垂泪叹道:“太惨了,连尸首都收不回来,大哥,你说咱怎么混到今天这个地步啊?”
驮爷一脸凝重,目光茫然:“混江湖,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一天,疼是真疼,疼到骨子里,但没到最后,就不要轻言失败。”
“唉……最惨的是钱六爷,就一个儿子,他前脚刚走,钱景后脚跟上了,香火断了,绝户了。”
驮爷突然一瞪眼:“有了!”
“有啥了?”
“花重金!买杀手!去香港,行刺沈心茹和陈三的孩子!我要让他绝后!我要让他尝尝丧子之痛!”
“好!大哥,就等您这一句话呢!倾家荡产,在所不惜!您拿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