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三爷。”狱警催促陈三爷赶紧回到监舍。
陈三爷这才如梦方醒:“哦,走走。”
两人向二号监区走去。
李探长在楼上办公室看着桌上的杯盘狼藉,整块的鸡鸭鱼肉都被陈三爷带走了,不由得一笑,突然李探长眉头一蹙,貌似想起了什么,几步来到窗前,透过窗子,看着陈三爷的背影。
李探长神情忧虑,突然回身从枪柜里拿出一条长枪,拉动枪栓,对准了陈三爷的后脑勺。
陈三爷的背影,渐行渐远,李探长几次想扣动扳机射杀陈三爷,最终还是长舒一口气,放弃了。
陈三爷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突然转身一望,将目光投向窗口。
李探长赶忙躲在了窗帘后面。
陈三爷愣怔片刻,走回了牢房。
牢房的兄弟们闻着味就过来了,他们知道陈三爷又开小灶了,身上肯定藏有酒肉,一窝蜂围过来。
陈三爷豪爽大方,将鸡鸭鱼肉分给大家吃。
魏三边吃边说:“三爷,明天放风,我们去南墙根,不跟北区那些人接触了。我们大家把你围起来,或者干脆你和李探长勾兑一下,错开放风时间。”
陈三爷微微一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们还有生的希望,犯不着为我冒险。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在外面我不怕他们,在里面我更不怕他们。”
“三爷,不能硬磕啊。”
“我只有一个要求。”
“三爷,请讲。”
“明天你们只需给我站站台,别都跑了就行,咱气势上不能输。真有危险,我让你们离开,我一个人顶着。”
魏三想了想,道:“行!三爷!您也别小瞧兄弟们,贪生怕死,人之常情,但俺们刚才也商量了,这里面的人,大多受过三爷的恩惠,知恩不报,江湖上也立不住,三爷既然想和他们硬磕,兄弟们生死都陪着!”
“对对对!”吊瓜叫嚣着,“北区那帮杂种欺负我们太长时间了,就是看准了我们在申诉,不敢硬杠,说句实话,能不能出去,也不在于申诉,钱花了一大堆,始终没有说法,这是个无底洞,和三爷站在一起,还有一丝生的希望,三爷走到哪儿,我们跟到哪儿。”
张文龙慨然说道:“是啊,间谍一日找不出,我们就是安全的,北区的人也是看准了这个玄机,所以肆无忌惮。我们越怕,他们越横,日本人借机反复压榨,这个日子没完没了,李老财,你说,你从进来,花了多少钱了?”
角落里一个老头颤颤巍巍站起来,伸出两根手指:“这个数。”
“看看,看看,二十万了,油坊都榨干了,买卖黄了,东借西借,还是没出去。我估计我们此生出不去了。榨完北区榨南区,这就是日本人和维持会的套路。所以,三爷,我们刚才也想通了,三爷不怕死,我们也不怕死,和北区的杂种干到底!”
陈三爷点点头,黯然说道:“我不能保证把你们都带出去,我不敢说这个话。事实是,这个监狱的绝大部分人,终究是出不去的。”
大家一阵默然。
“但我会尽我最大努力,只要我活着,我会倾尽全力。”
“有三爷这句话就够了。三爷,你下令吧,怎么干,我们都听你的。”魏三恳切地说。
“我还是那句话,明天你们给我站台,别跑,别怕,别对方一上来,你们就怂,稳住阵脚,剩下的都看我的。”
“明白!”魏三说完,举起拳头,梆梆捶墙。
很快隔壁115监舍、117监舍传来回应,也是梆梆的敲墙声。
进而声音传递,传遍南区。
陈三爷很惊诧:“这是干嘛?”
魏三微微一笑:“三爷,监狱里有监狱的规矩,统一信号,集体行动,我刚才是发信号,明天让南区所有的人都给我们站台!”
“这玩意管用吗?”
“必须管用啊。一家有难八家帮,别的监舍有困难,我们也会鼎力相助。无论在哪里,都讲个人情。”
“你是南区的老大?”
“三个山头,我算其中一个。当然,您来了,就是最大的山头。”
陈三爷哈哈大笑,突然笑容凝固,一脸阴气:“我把北区的人都铲了!”
吃饱喝足,大家纷纷睡去。
很快,天亮了。
狱警提着饭桶、端着窝头,给大家分发。
陈三爷和监舍里的兄弟吃了饭,静待放风时间。
10点整,牢门打开,众人在狱警的监视下,走上广场。
北区和南区的人,心照不宣,就像是提前知道要火并一样,刚到广场,双方就气势汹汹奔向对方。
几百人,相互对冲,就像敌我交战的士兵。
哨塔上的守卫一看这个情况,忙问身旁的李探长:“卧槽,要出事啊,老大,要不要开枪?”
李探长鼻尖冒汗:“别慌,再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