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这些年的日子过得确实平顺,没遇上什么大风大浪。
这固然得益于顾老爷子积攒下的人脉与声望,小辈们也都争气,在各自的岗位上稳稳当当,就算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业绩,也从不出错,守着本分把日子过好。
顾爷爷的几个儿子各有专长,有的在机关单位任职,有的投身军旅,都凭着自己的本事立足。
到了孙辈,顾从卿更是给家里长了脸——他年纪轻轻就崭露头角,不仅立过几次大功,更研究出两项关乎农业的重要成果。
这会儿,粮食生产是头等大事。
顾从卿研发的新型农药能高效防治病虫害,改良的化肥又能显着提高作物产量,这两项成果推广开来,实实在在帮着农民多打了粮食,说是利国利民一点不假。
也正因如此,顾家在原本的根基上,又多了几道旁人难以撼动的“护身符”,日子过得愈发安稳妥帖。
顾爷爷想起这些,看着顾从卿的眼神里满是欣慰,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你做的那些事,是积德的事。
咱们顾家不求大富大贵,能为国家、为百姓做点实在事,比什么都强。”
顾从卿点点头,心里明白爷爷的意思。
他搞研究虽然有为了给家里添什么“护身符”的原因,但也觉得能让地里多产些粮食,让乡亲们少些愁容,是件再有意义不过的事。
顾从卿突然问道:“爷爷,结婚年龄是不是改了?现在是不是要22岁才能领证结婚?”
顾爷爷放下手里的搪瓷缸,指腹摩挲着缸身的“为人民服务”字样,笑眯了眼:“可不是嘛!
早改了好几年了,男的22,女的20,报纸广播里天天说,你这搞研究的脑子,倒把正经事给漏了。”
顾奶奶凑过来拍了拍顾从清的胳膊,“咋的?
你着急和春晓结婚呐?”
顾从卿大大方方点头,“对呀,我可不就是着急把媳妇娶回家吗?
昨天我还跟春晓说,想着来年夏天时候结婚,结果她说领证的年龄改了,咱们这城里又不像乡下似的,不领证就能结婚。
可愁死我了,我这想媳妇什么时候能娶回去啊?”
顾奶奶一听眼睛亮得像揣了两颗星星,往他身边凑得更近了些:“哦——是春晓那丫头啊!
我就说嘛,除了她,还有谁能让你这闷葫芦急成这样。”
顾从卿倒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点头,语气里带着点年轻人的直白:“对呀,我可不就是着急把媳妇娶回家嘛。”
他往沙发上靠了靠,想起昨天的事,眉头又轻轻皱起来,“昨天我跟春晓说,想着来年夏天就把婚结了,结果她说领证年龄改了。
咱们这城里又不像乡下,不领证就办事儿,那哪行啊?
正儿八经的婚事,总得有红本本才算数。”
他说着,语气里带上点实打实的愁绪,挠了挠头:“您说这,我这想把媳妇娶回家,还得等两年多,可愁死我了。”
顾爷爷在一旁听着,忍不住笑骂:“没出息的东西,多大点事儿就愁成这样。”
顾从卿嘟囔着,脸上却带着点藏不住的甜蜜,“不过春晓说了,先处着也一样。
就是我这心里啊,总想着早点把她娶进门,踏实。”
顾奶奶笑得合不拢嘴,拉着他的手拍了拍:“这有啥愁的?
两年就两年,正好让你俩再多处处,互相知根知底。
等你够了岁数,奶奶亲自去跟春晓家说,保准把这事儿办得风风光光的。”
“真的?”顾从卿眼睛一亮,刚才的愁绪一扫而空。
“奶奶啥时候骗过你?”顾奶奶剜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放心,有我在,保准让你顺顺当当把媳妇娶回家。”
顾从卿看着爷爷奶奶脸上的笑意,心里那点因年龄而起的焦虑,早被这满屋子的温情熨帖得平平整整,只剩下对未来的满满期待。
顾从卿陪着爷爷奶奶吃完午饭,又坐了会儿才起身告辞。
没直接回家,脚一拐就往研究所的方向去了——虽说把活儿都推给了赵一鸣,嘴上说着“不管了”,心里却总惦记着,没事的时候还是得来看看才放心。
研究所的院子里静悄悄的,冬日的午后阳光晒在墙上,暖得让人发懒。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就见赵一鸣正背着包,手里还抱着一摞厚厚的资料,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哎,一鸣,你这是干什么呢?”顾从卿赶紧走上前,“收拾东西要去哪?”
赵一鸣回头瞧见是他,脸上立刻绽开笑:“从卿,你来了。”
他扬了扬手里的资料,“你交代的那些数据我都核对完了,报告也整理好了,正准备给导师送过去呢。”
顾从卿伸手接过一半资料,掂量了下,分量不轻:“都弄完了?没出什么岔子吧?”
“放心,”赵一鸣摇摇头,“核对了三遍,数据全对得上,图表也画好了,保准导师挑不出错。”
“那你快去吧,我等你回来。”
“嗯”赵一鸣接过资料,冲他摆了摆手,“等我回来,别忘了你答应的两顿饭啊,一顿都不能少!”
“知道了,少不了你的。”顾从卿笑着应道。
看着赵一鸣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他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随手翻了翻桌上的草稿纸,上面还画着半截实验草图。
赵一鸣推门进来时,手里还捏着个空了的搪瓷饭盒——刚在导师办公室蹭了块烤红薯。瞧见顾从卿坐在椅子上翻着书,说道:“走吧从卿。”
顾从卿放下书起身:“都完事了?”
“嗯,导师说项目收尾得利落,让咱们先歇半个月。”
赵一鸣往桌上一靠,语气里带着点惊喜,“半个月呢,够咱们松快松快了。”
“这么长?”顾从卿也有些意外,随即笑了,“那正好,能好好歇口气。”
“不光这,”赵一鸣又说,“导师还说这项目结束,他可能要休段假,后续安排得等他消息。”
顾从卿一听更乐了:“那感情好。
你今天也没别的事了吧?
别回宿舍了,上我家吃饭去,让姥姥给你做俩硬菜。”
赵一鸣抿着嘴笑,眼睛弯成了月牙:“那这还算是你请我吗?
我看呐,八成又得是周姥姥掌勺,你这是借花献佛啊。”
他跟顾从卿熟络,知道去了顾家,周姥姥总把他当半个孙子疼,炖肉包饺子从没含糊过,哪用得着顾从卿动手。
“少贫嘴。”顾从卿拍了他一下,“去不去?不去我可走了。”
“去去去!”赵一鸣赶紧跟上,“有周姥姥做的饭,傻子才不去。
对了,上次说的涮羊肉可别忘了,这顿不算啊。”
“知道了,少不了你的。”
顾从卿笑着前头带路,两人说说笑笑往院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