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防御。”
顾诚明白了。
方尖碑不是简单的建筑物,而是某个存在设置的“锚点”,将这个世界固定在了永恒末日状态。
当他在幻象中艰难前进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前方——雷烈。
不是幻象,而是具有实体的存在,穿着完全不同时代的装备。
“停步,顾诚。”
雷烈举起武器,眼神冰冷。
“这个循环不该有你。离开,让一切按设计进行。”
顾诚的心猛地收缩:“雷烈?你还活着?”
“我是第73次循环的监督者。”
雷烈的声音毫无情感。
“确保实验继续,直到获得完美末日数据。”
星痕传来剧烈疼痛,揭示出可怕真相:
这个世界是“绝对意志”的前身。
某个更古老文明设置的实验场,用于研究文明崩溃的极限模式。
雷烈在某个循环中被捕获并改造,成为了系统的一部分。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顾诚痛苦地问。
“给了我意义。”
雷烈机械地回答。
“混乱需要被测量,痛苦需要被记录。这是为更高目的服务。”
幻象突然变得狂暴,前72个“顾诚”的失败场景同时涌现,形成毁灭性能量洪流。
真正的雷烈趁机进攻,招式狠辣完全不同于老友。
战斗中,顾诚放弃攻击,只用长剑防御。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在雪山相遇,你骂我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雷烈的攻势稍缓片刻。
“我记得你偷偷把配给粮分给难民,说军人该保护弱者而非权贵。”
“我记得最后一次通讯,你说‘下盘棋我赢了’。”
每一段回忆都让雷烈的动作出现一丝迟疑。
系统控制的冰冷面容下,真正的情感在挣扎浮现。
“那不是...我...”
雷烈突然抱住头,痛苦嘶吼。
“数据...冲突...”
顾诚抓住机会,不是进攻,而是将手按在雷烈胸前
通过星痕直接传输从源初裂缝获得的理解:
不是控制,不是测量,而是接纳与完整。
雷烈剧烈颤抖,眼中冰冷逐渐融化:
“顾...诚?我好像...做了很长的噩梦...”
但系统立即反应,试图重新控制。
雷烈用最后意志推开顾诚:
“快走!它要重置了!找到核心,在方尖碑地基下,有原始控制单元!”
说完这句话,雷烈的身体开始数据化消散,但脸上带着解脱的微笑:“这次...真的赢了...”
顾诚毫不犹豫冲向方尖碑。
越是靠近,时间紊乱越严重:
他一会儿变成老人,一会儿变回孩童,经历所有循环的碎片记忆。
在方尖碑基座下,他发现的不是机器,而是一个被能量束缚的活体核心。
一个与苏婉儿相似的晶体生命体,但被痛苦扭曲得不成形。
“终于...来了...”
核心发出微弱意识。
“我是...第一个拒绝者...”
通过短暂连接,顾诚了解到更深的真相:
这个晶体生命曾是远古文明成员,反对将世界作为实验场而被改造成控制核心。
它的持续痛苦能量驱动着整个循环系统。
“杀了我...就能结束...”核心祈求道。
顾诚却摇头:“另一个选择。”
他将星痕完全贴近核心,不是吸取能量,而是分享从源初裂缝带来的所有可能性:
其他世界的复苏,绝对意志的转变,生命在废墟中重生的亿万种方式。
“痛苦不是终点。”
顾诚轻声说。
“看看外面,即使在这里,生命仍在寻找出路。”
核心开始变化,晶体从浑浊变为清澈。
整个方尖碑随之震动,时间循环出现裂缝。
当最后一点痛苦被转化时,方尖碑不是爆炸,而是如花朵般绽放。
天空中的辐射尘云第一次散开,露出真实的星空。
幸存者们走出藏身地,难以置信地望着星空。
老人清澈的右眼流出泪水:“循环...结束了?”
顾诚点头,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
星痕平静下来,与这个世界建立了新的连接。
但在放松警惕的瞬间,最后一片方尖碑碎片突然刺入他的胸膛。
不是物理伤害,而是某种概念性标记。
遥远维度中,某个观察者轻笑:
“实验场编号73意外关闭。但获得了更珍贵数据:变量‘顾诚’的表现超出预期。准备下一个测试场...”
顾诚跪倒在地,标记灼烧着他的存在本质。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更大游戏的开始。
仰望星空,他默默发誓:
无论多少次循环,多少个末世,他都会选择相信生命的可能性。
远处,幸存者开始点燃篝火,火光在废墟上跳跃。
如星。
顾诚胸口的标记如冰焰灼烧,那不是伤口,而是一道被强行烙印的“概念”。
一个坐标,一个邀请,更是一个审判。
方尖碑的碎片已化为虚无,但那冰冷的触感仍盘踞在他存在的核心。
幸存者们点燃的篝火在远处跳跃,歌声微弱却顽强。
他们庆祝循环的终结,尚未意识到他们的“牧者”已被打上新的烙印。
丹增上师的声音通过星痕传来,异常急迫:
“顾诚!万象网络检测到你的状态异常——某种‘高维标记’正在将你同化为恒定观测点!”
几乎是同时,苏婉儿的意识也穿透维度阻隔,带着惊恐的震颤:
“它们在把你变成另一个‘方尖碑’!一个活着的锚点,用来重新稳固这个被解放的世界!”
顾诚艰难地集中意志:“能清除吗?”
沉默。然后是丹增沉重的回答:
“标记根植于你的星痕本质...它与源初裂缝的连接成了这把锁的钥匙。强行清除可能会...”
“...会让我彻底消散,甚至波及所有与我连接的世界。”
顾诚明白了。
他感受着标记的冰冷意志。
那不是恶意,而是某种超越善恶的“好奇心”。
那个遥远维度的观察者只是想看看,这个屡次超出计算的变量,在成为系统本身的一部分后,会如何选择。
选择悄然降临。
标记开始将他的感知拉入一个恐怖的新视角:
他同时看到所有幸存者的情绪波动,看到他们重建文明的每一个可能分支,也看到每一个分支最终如何导向新的崩溃。
希望与绝望不再是感受,而是冰冷的数据流。
他的情感正在被抽离,替换成绝对的观测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