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取代龙首的肉瘤并非简单的肿块，而是如同无数腐烂内脏和增生组织强行缝合挤压而成的活体山丘。
表面并非光滑，而是覆盖着湿滑半透明的粘液膜，下方是暗紫淤青病态黄绿交织的蠕动肉壁，血管粗壮如蚯蚓。
在皮下搏动，时而鼓起脓疱，破裂流出腥臭的黄绿色脓液。
肉瘤本身在剧烈地脉动，每一次收缩都发出沉闷如擂鼓的“咚…咚…”声。
伴随着粘液被挤压的“咕唧…咕唧…”声，仿佛一颗巨大、腐烂的心脏在头颅的位置跳动。
增生的部分并非均匀膨胀，而是像无数肿瘤芽孢在瞬间爆发，形成扭曲的肉芽触须状突起或新的小型眼球雏形。
随即又像被内部力量吸食般塌陷溶解，留下冒着热气的坑洼。
这个过程永不停歇，使得整个“头部”轮廓始终在令人作呕地变形。
数百只眼睛并非整齐排列，而是杂乱无章地镶嵌在肉瘤的褶皱坑洞甚至那些新生的肉芽上。
它们大小不一，有的如拳头般硕大，有的则细小如豆，但无一例外地燃烧着那种空洞贪婪的猩红火焰。
这些火焰并非稳定燃烧，而是在剧烈地摇曳闪烁，如同风中残烛，却带着永不熄灭的恶毒。
仔细观察，会发现“瞳孔”并非生物结构，更像是通往虚无深渊的孔洞，火焰就是从孔洞深处喷涌而出。
它们的“凝视”并非统一方向，而是各自疯狂地毫无规律地转动开合，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但当它们偶尔，仅仅是极其偶然地，同时聚焦于一点时，那种被数百道来自地狱的纯粹恶意的目光锁定的感觉，足以让最勇敢的灵魂瞬间崩溃。
眼球的表面覆盖着一层浑浊的、不断分泌粘液的薄膜。
惨白并非健康的苍白，而是溺毙者或深埋地下多年的尸骸那种浮肿毫无生气的死白。
皮肤布满尸斑般的青紫色瘀痕和溃烂的伤口，渗出暗红近黑的粘稠血液和脓水。
许多地方的皮肤已经剥落，露出下方暗红发黑沾满粘液的肌肉纤维，甚至能看到森白的指骨。
关节反向扭曲是常态。
手肘、手腕以不可能的角度向内或向外翻折，甚至有些手臂的肱骨或尺骨直接刺穿了皮肉，形成尖锐的骨刺。
手指异常细长，指甲是弯曲厚实污秽的黄黑色角质钩，尖端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显然能轻易撕裂钢铁。
许多手臂的指尖已经磨损断裂，露出骨茬。
它们挥舞抓挠的动作并非协调一致，而是充满了无序的疯狂与痉挛性的抽搐。
有些手臂狂暴地拍打着空气或它自己庞大的身躯，发出“啪！啪！”的皮肉撞击声。
有些则像溺水者般绝望地向上抓挠，指爪划过空气带起尖锐的“咻—咻—”声。
还有一些只是无力地垂荡扭曲，如同坏掉的提线木偶。
所有动作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咔…咯咯…”骨节摩擦错位甚至断裂的声响。
这数百条手臂并非简单地长在身体两侧，而是深深嵌入它庞大躯干的肌肉骨骼中，根部血肉模糊，仿佛是被强行嫁接上去的。
它们密集得如同荆棘丛林，相互纠缠、拍打、抓挠，构成了一个动态不断蠕动和发出噪音的恐怖“翼膜”。
手臂之间并非空无一物，而是由腐败布满血管的肉膜或坚韧的黑色筋腱勉强连接，形成一片令人作呕活生生的“翼扇”。
这“翼扇”本身也在随着手臂的动作而起伏鼓胀，散发出更浓烈的腐臭味。
覆盖身体的并非传说中巨龙光鲜威严的鳞甲，而是巨大厚重但严重病变扭曲的骨质板甲。
这些板甲颜色污浊如铁锈，布满坑洼裂痕和霉斑。
许多地方的板甲已经碎裂剥落，露出下方灰败肿胀不断渗出粘液的腐肉。
在板甲接缝和伤口处，滋生着发出幽绿色荧光的霉菌和不断蠕动蛆虫般的细小触须。
它的移动绝非优雅的飞行或爬行。
由于那对畸形的“翼”，它更多是依靠腹部强健但同样扭曲变形的附肢在地面或空间中拖行蠕动。
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沉重如闷雷的脚步声，板甲摩擦的“嘎吱…嘎吱…”声，以及身体挤压地面粘液和腐肉的“噗叽…噗叽…”声。
它的整个身躯散发出一种极度的笨重与令人不安非自然的活力的矛盾感。
恶臭。
浓烈到几乎化为实质的恶臭是它存在的证明。
这是死亡、腐烂、疾病、污秽和硫磺的混合体，浓烈得能灼伤鼻腔，让眼睛流泪，甚至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沉重。
每一次肉瘤的脉动或“翼”的扇动，都会掀起一股裹挟着更多腐败微粒和恶臭的腥风。
除了上述提到的各种声音，还应该有一种低沉持续。仿佛来自深渊的嗡鸣或哀嚎。
像是无数痛苦灵魂被禁锢在它体内发出的永恒悲鸣，构成令人精神错乱的背景噪音。
仅仅是目睹它的存在，就足以让心智承受巨大的压力。
一种冰冷、污秽、绝望的意念如同实质的触手般试图侵入观察者的脑海。
唤起内心最深层的恐惧与疯狂。
那些猩红眼光的每一次扫视，都像冰冷的蛞蝓爬过脊背。
它，终于发现了顾诚！
刹那间，数百只猩红的眼珠如同被点燃的火焰一般，骤然亮起，死死地锁定了废墟中那个渺小的人影。
那一道道贪婪的红光，仿佛是从地狱深渊中喷涌而出的烈焰，暴涨到极致，将周围的一切都染成了血红色。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绝非世间应有之物的咆哮，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猛然撕裂了那原本死寂的天空。
这咆哮声中，糅合了巨龙的威严濒死者的惨嚎以及无数怨魂的尖啸，如同冲击波一般，以排山倒海之势横扫而出。
这恐怖的咆哮声所过之处，大地都在簌簌发抖，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猛烈地摇晃着。
漫天的灰烬像是被飓风吹起的雪花一般，如雪崩般倒卷而来，遮天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