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旻笑着作揖，一一敬受了这些夸赞。粥棚宽敞，虽然朴素但却很整洁，几只硕大的木桶里装的是热气腾腾的粥，闻起来有一股米香，这样的东西在饿殍遍野的陇江郡已经算是绝顶的美味了。
所以一大早，灾民便熙熙攘攘地排起了一条长龙。
“邱善人真不愧是善人呐！”
“是啊，这个时候还顾着咱们！真是大善人！”
陈书旻抬手示意灾民们安静，他抬眼看了看时辰，心中有些奇怪。
不对啊。
汤付霜怎么还没到？
他以往可是比谁都要早的。
而且他昨日不是还信誓旦旦，说不会让自己抢功？
不过，陈书旻并没有多想什么。
汤付霜不来自然是更好了，这下功劳又是自己的了，而且在这之后他还能在季苇面前好好说道说道。
一想到这里，陈书旻的心情就十分轻松。他上前来，召集起了灾民，大声道：“大家有序排起来，切莫拥挤，一个一个的，都有粥吃！”
整个府衙门口热火朝天。
陈书旻干了半天，汤付霜也没来。他这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了，但又说不出来。
正当陈书旻端着碗沉思的时候，远方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他们在那！”
“就是那个狗官，就是他！”
“打死他！打死他！”
陈书旻心中一惊，抬头却见成片成片的乱民从街道的另一边冲了过来，他们气势汹涌又蛮横，横冲直撞朝着府衙的方向就过来了。
“我的天！”
“是那些流氓！快跑啊！跑啊！”
乱民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在这种时候和他们对上了，大多数人都选择转身逃命，毕竟错过了一天的饭倒也能勉强活着，如果不小心被这些乱民给盯上，那可能就要赔上性命了。
“快跑啊啊啊！”
瞬间，整条街都乱成了一团麻。有人趁乱直接抢过了陈书旻手中的碗，有人合力架着粥桶就要跑，而更多的则是鸟兽般四散，叫嚷声哭喊声婴孩的啼声混杂在一起，什么都分不清了。
“别怕！别怕！”
陈书旻红着脖子喊：“飞花卫！衙役！给我拦住他们！拦住……”
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扔来了一只碗，正好砸在了陈书旻的头上。他眼前一黑闷哼了一声，险些晕倒，被身后的衙役给扶住了。
“那个狗官在那里！”
“杀了他！！”
陈书旻心中惊惧交加，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体面什么尊荣，像只老鼠一样就要往府衙里逃窜。他不停地把身后的衙役往外边推搡，试图让他们去阻挡那些乱民。
暴怒的乱民打、砸、掠，什么都不放过，衙役们根本拦不住。
“抓住他！！”
一个瘦而灵活的乱民冲了过来，像只猴子一样扒在了陈书旻的身上，陈书旻大叫了一声被按倒在地，随后乱民们蜂拥而上，抄起了手中的“武器”，对着这个前几日冲他们颐指气使的狗官狠狠地下手。
“啊！！！啊！”
陈书旻的惨叫声不停地回荡在粥棚。
他的头被打破了，流出了鲜血，肋骨也不知被压断了几根，尽管他尽量拿手去挡，却也是杯水车薪，过了不知多久，衙役们才终于把那些乱民给赶跑。
而陈书旻已经浑身是血地躺在了地上。
有进气，没出气。
整个陇江郡都没有什么大夫，所以当衙役好不容易把大夫请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
陈书旻的屋子很昏暗，几个衙役和丫鬟忙活着，血腥气十分浓厚。
季苇面色不虞地站在床头。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