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纷纷无言。
这算什么？难道那个男人和柳师爷没什么关系不算，还是有仇的？不然为什么柳师爷的样子看起来那么狰狞可怖？
他们都被搞糊涂了，柳师爷的前后变化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在他们的心目中，师爷=鳝变！！！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看见这几个衙役还像一块木头似的杵在这里，师爷顿时怒目而视。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这就去！”衙役们急忙垂头应是，匆匆地跑了出去，分头行动。
看着他们落跑的背影，师爷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弧。
他决定了，他现在就去和他军中的那个兄弟絮叨絮叨，顺便，也带一带这个话题。
呵呵……征兵？这真是个好政策啊！
想到这里，师爷便欢快地迈出了后堂大门，往着外头走去。
……
顾晓生和齐大娘一起走出了官府大门，就着大街小巷因为中秋佳节而高挂起的灯笼，一路在灯光的辉映下，走回了破茅屋里。
死了几百号军人的消息，在蒙恬有意的隐瞒之下，城内知道的人并不多。
至少，在顾晓生的目光所及之处，看到的都是因为中秋节日而出来喝彩嬉戏的百姓，并没有因为这噩耗而影响到分毫。
回到家里，齐大娘高高兴兴地下厨，帮顾晓生做了一顿热气腾腾的家常饭。
虽然她眼盲，但这么多年了，寻常生活也难不倒她。
本来顾晓生体恤她失明，想要进厨房帮她，却被齐大娘赶了出来，还说什么君子远庖厨！
闻言，顾晓生失笑地摇了摇头。
难不成这位齐大娘，还曾经受到过儒家的熏陶？！
饭是简单的米饭，菜是很普通的素菜，这还是因为顾晓生回来了，不然齐大娘也舍不得用存货稀少的白米做饭。
朴素的饭菜，色香味都不怎么具备，但吃在顾晓生肚子里，心中却漾起了一抹心酸和异样的暖意。
他不是真正的齐俊生，然而这位大娘却把他当成了齐俊生。
既然他借助了齐俊生的身份，就在他还未去参军之前，好好照顾一下这位大娘吧！
并且，她看着也实在令人心酸……
吃过晚餐过后，齐大娘收拾好了碗筷，洗漱完毕了，在对月观赏了片刻之后，顾晓生悠着她的身子，便催促她回房歇息。
儿子离开了久久却回来了，这时候的齐大娘，简直把顾晓生的话当成了圣旨。
一听到他说一句担心，便心花怒放，连连点头，回房休息去了。
看着齐大娘蹒跚的瘦弱背影，顾晓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他想着，或许明天开始，他就得上城里，为她布置一个宅子，再暗中帮她调理一下身子才行。
而后，他抬头无声地看着圆润的月光，耳际回荡着隔壁邻居家的小孩子欢快的笑声，伫立在原地许久。
在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孩子的欢呼声被父母打断，强行把他们拉扯回家了，这时候的顾晓生，也开始抬步，往着茅屋里走去。
齐俊生的房间，这几年来，齐大娘几乎每天都会打扫，吃完晚饭过后，她简单替他铺上了被褥，就可以入睡了。
……
顾晓生是被惊动了，吵醒的。
在他刚刚入睡没多久，外头院落便传来一阵嘈杂声，传入耳际边，是一道道呼喝。
他浅眠，一有风吹草动便会惊觉，因此在第一时间便从床上飞身下来了。
快速地穿好鞋子，顾晓生打开大门，便看到院落外边已经来了一队人马。
他们手持火把，将周围照得灯火通明，映照出人面一阵红光。
看到他出来，为首的那个人挑起了眉梢，粗声粗气地问道：“你，就是那个死而复生的齐俊生？”
顾晓生静静地看着外面这一队身穿铠甲的士兵，再看到最前方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军官，点了点头。
“没错，我就是齐俊生。各位官爷，有什么事吗？”
说着，他微微侧眸，看向了一旁紧闭的房门。
那里，是齐大娘的房间！
他不希望，这些人的意外造访，会惊醒这位老太太。
军官敞开嗓子说道：“你的户籍已经登记更改了，现在全城征兵，以前你们齐家没有了男丁，故而免去。但如今你齐俊生回来了，自然要负起这个责任，为帝国，为皇帝陛下，效犬马之劳。”
说到最后，他拱手，朝着虚空微微一敬。
顾晓生微微凝眉，“现在吗？”
“那当然，参军刻不容缓，容不得耽误片刻。”军官理所当然地点头道，“走吧，齐俊生，现在随我们回军队报道，将你的名字登记在册。”
闻言，顾晓生微微垂眸，掩去其中的一抹异色。
没有想到，这征兵来得那么快，但他思绪稍稍一转，便都明了了。
除了那位被他恶搞过的师爷捣鬼，又有什么人会那么高效地连夜跑过来征兵呢？恐怕这些人巴不得睡上一个好觉呢！
随即，他抬头，说道：“可否容许我向家中老母道一个别？”
军官愣了愣，而后点了点头，“可以，不过快点儿。”
跟老母亲道别，这很正常，道义上这的确得允许。
虽然柳师爷一再跟他说明，就算这齐俊生不肯走，也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见到他就押着他回去，但这个要求如此名正言顺，他也不好在手下面前驳回了。
顾晓生走到齐大娘的房门，屈起手指，轻轻扣门，但敲响了一会儿，里面却毫无人声。
他蓦地挑了挑眉，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场景，他并不是第一次碰到，上次碰上的相似的场景，是在风云……
想到这里，顾晓生脸色一变，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踹开了房门，快步走了进去。
在外头探头探脑的军官见此，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他是听柳师爷说这个齐俊生会点儿小武功，但没想到连开自家老娘亲的房门，都是如此直接粗鲁的。
就是因为知道他习武，怕他不从，他这才带着一些手下过来，对方一有轻举妄动，他也好有人下手。
顾晓生急趋进了房间，抬眼便看到了安静在木板床上沉睡着的齐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