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眼中杀机一闪,“老家伙,本来看你岁数大想让你三分,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倨傲无礼,像你这种为老不尊、不懂礼数的家伙,我也没有必要再和你客气!”
老者冷笑道:“怎么?你还想杀我不成?”他身边的几个小伙子瞬间将他挡在身后!
武夫讥笑道:“用几个不入流的货色当保镖,就敢云游四海,看来蠢得可以!”
老者冷哼一声道:“我能从中原一路走到这里,你以为我凭的什么?运气?哼!”
武夫眉头一皱,心下触动,暗道:这老者穿着华贵,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物,这一路长途跋涉自然少不了会遇到流寇山贼,却能平安无事一直走到这吐蕃国境,想必有什么致命性的秘密防身武器!
见武夫的气焰明显变弱,老者冷笑:“聪明人都会三思而后行,绝对不会鲁莽行事,因为付出的代价往往是他承受不起的!”
武夫很纠结!
这老东西越看越讨厌,那四个年轻人也明明不过三境战力,怎么看都是垃圾一般的存在,但是老东西的话却又让他有了顾忌,行走江湖,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知道多少人因为一时意气用事,对那些扮猪吃老虎的变态贸然动手,结果落了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轻于鸿毛!
死了还成了笑柄!
这时候文士的书僮凑到文士耳边轻声说道:“先生,如果再这么耗下去,咱们的行程可就耽误了!刚才那五辆马车里的人可都不像生意人啊!”
文士目光闪动,“不错!咱们再耗在这儿,恐怕连残渣都捞不着了!”他目光骤然变得凌厉,腰板突然挺直,整个人竟似突然变得伟岸起来,刚才那文质彬彬的模样瞬间变成了霸气绝伦、气势逼人!
他的两个随从竟也同时挺直了腰板,一改刚才唯唯诺诺的模样,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气势暴涨!
那中年武夫及几个随行弟子似乎察觉到了文人这边的异动,纷纷向那边看了过去,这一看不要紧,众人立刻被惊得是目瞪口呆!
眼前这四个人怎么像是换了人似的,各个英气逼人?
那文士明明披着茧绸袷衣,但看上去竟然像似披着皮甲一样,如同一员久战沙场、勇冠三军的猛将!
他身边的书僮和随从也突然变得标枪一样站得笔直,一身英气,仿佛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卒!
这时老者等人也察觉到了异样,纷纷侧目!
武夫眉头一皱,心道:这儒生看起来怎么比我还有气势?莫非是某个江湖帮派的瓢把子?
老者亦是警觉:这厮伪装了一路,难道现在不想再装下去了?
他早就猜到文士和武夫都只是他们用来掩饰自己真实身份的伪装!
文士不是文士,武夫自然也不是武夫!
大家顶风冒雪赶往西北,自然所图甚大!至于大家的目标是否一致,估计八九不离十!
老者原以为,文士和武夫可能到了终点才会撕下伪装图穷匕现,没想到半路突然发生‘车祸’事件,导致大家的对决竟然提前上演!
老者心道:且先看看这文士到底想说什么!
文士抱拳道:“老先生,咱们走了一路,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老者面色坦然,“老夫张德翼,阁下是……?”
文士目光闪动,“在下赫连荣光,听闻张老先生的口音似乎是蜀川人氏?”
张德翼沉声道:“不错!”
赫连荣光道:“如今大蜀已经并入大宋版图,按理张先生此时应该算是宋人了。”
张德翼一怔,目光闪动:“哦?听你这口气,阁下似乎不是宋人?”
“不错!在下夏州人氏!”
老者顿时一怔:“你是西夏人?”
武夫也是眉头一皱!
如今的夏州,可不只是曾经的夏州!
此时对方嘴里的夏州,已经拥有直辖州九个,兴州、灵州、银州、夏州、凉州、甘州、肃州、沙州、龙州;
拥有军司管辖区大军司六个,左厢神勇军司、右厢朝顺军司、甘州甘肃军司、西寿保泰军司、卓啰和南军司、黑水镇燕军司;
境内还有一个唯一佛国——定州;
还有羁縻边州三个(半自治部族自治州)——龙州(汉党混治)、静州(吐蕃党项混治)、韦州(沙陀党项混治)。
如今的夏州,俨然自成一国,大宋朝廷和民间早已习惯称其“西夏”!就如北汉、南唐一样!只不过这个西夏的危险程度早已凌驾“北汉”之上!
北汉若无契丹庇护,可是挺不到现在的,早就被宋军攻克了!
而西夏与吐蕃、契丹、大宋、党项为邻,可谓处于四战之地,群狼环伺,能在这种条件下杀出一条血路,不受制于人,这不但需要勇气,还需要智慧!
武夫没想到眼前这文士竟然是西夏人!举手投足之间竟隐隐透着军伍之风,武夫猜测文士十有八九是个武将!
只听赫边荣光道:“张老先生,方才那几位小友的马车已经从旁边荒地上绕过去了,我觉得您老这车不如也从旁边绕一下?”
老者笑道:“你有这闲工夫,为何不自己绕着走?有说话的工夫,早走出二里地了!”
赫连荣光笑道:“说的也是!”回头示意自己的随从把车赶到路边上去!
张德翼心道:还以为你要砸我马车呢,原来不过如此!
他笑了笑,“谢谢赫连先生的提醒,我不急着赶路。你们先走。”
赫边荣光心下狐疑:难道他不是去海心山的?真的是游山玩水的?不管了,他们若真是困在这里,那自己相当于少了一个竞争者!
此时他的马车已经偏离主路,驶到了路两边荒地上。他面带微笑坐了进去,书僮和一个随从跟着上了车,另外一个随从则坐在车前拿起了缰绳,长鞭甩起啪地抽在马臀上,大喝一声:“驾!”马车驶离!
张德翼的仆从道:“老爷,要不咱们也……”
张德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要不咱们怎么着?”目光如刀,吓得那仆从立刻噤声!
他突然望向武夫,“你怎么还不跟上?难道想一直跟在我屁股后边?”言语当中充满了讥讽!
武夫的弟子们顿时大怒!
其中一个破口大骂:“你个老狗,放肆!”
另外一个怒道:“你找死!”
两个人冲上去就要痛击张德翼!
张德翼居然毫无惧色!这让武夫感到奇怪!毕竟这老者身上的武功气息极弱,说明他武功不高,但他现在有恃无恐,哪来的底气?
老者身边的保镖竟然也无动于衷,一点紧张之色都没有,难道他们反应迟钝?
既然如此,正好趁机做掉老东西!
两个弟子堪堪冲到张德翼面前,刚要挥剑,只听两声惨叫,两个弟子竟然同时倒地!
武夫瞬间又惊又怒!
他甚至没看清是谁的手!
正恍惚间,只见那老东西阴冷的目光如同毒蛇凝视着自己,似乎已经将自己锁定,无处可逃!
张德翼道:“老夫不斩无名鼠辈,报上姓名!”
武夫心道:自己报上姓名无非是再遭来一波羞辱,和这种人何必报真姓名?随便报一个他又不是神仙,上哪知道?
“在下连城……”
张德翼一惊:“你是三秦公子连城?”
武夫道:“的手下,欧阳忠!”
突听一声凄厉的马鸣和人的惊呼声,只见赫连荣光的马车竟然歪倒在旁,左边的轮子在上边空转,右边的轮子竟然深陷土坑之中!那土坑不知是谁挖的,恰好能葬送一个车轮!右边的车轮被别的已经严重变形!
赫连荣光骂了一句“妈的,怎么这么倒霉!”
乘车驶离十丈左右的时候,袁紫现笑道:“辣椒你看,那辆马车居然翻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