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封战书放在堂案前，钧麟低头看去，轻轻抿住嘴唇，许久不发一语。
他在宗门精研堂潜心修行多年，没当宗主之前和陆缺几乎没打过交道。
但听同门的评价，陆缺除了稍显风流，行事并不高调，怎么这次会一反常态。
问招五巨擘，这可震动天下的大事。
钧麟皱眉：“小陆长老确定要和五巨擘切磋。”
“很早以前就想好了。”
“为了修行？”
钧麟认为修士向更强者挥拳，大都是为了挑战自我，突破心境桎梏。
他把陆缺想的很纯粹，陆缺也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确实想见识见识五巨擘的通天本领。”
钧麟一听这话，眉头舒展开来：“以小陆长老如今的身份和名望，虽和五巨擘稍有一线之差，但向他们请教也不算冒昧，战书宗门替小陆长老送去。”
关乎五巨擘，难免要注重礼数。
钧麟又道：“让外事堂白堂主去送，他的身份似乎还不够，得另请一人陪同，小陆长老觉得请哪位大长老出面合适。”
陆缺脱口而出：“曹宴长老。”
钧麟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曹宴，曹宴在参合宫精研堂供职多年，皓首穷经，删改及整理古代术法，很少涉及宗门势力争斗，在修仙界口碑非常好，资历也够，但钧麟为人谦逊，还是先听陆缺的意思。
人选方面不谋而合。
钧麟笑起来道：“小陆长老慧眼如炬，一下就说出合适人选，我心思迟钝，慢了半拍。”
陆缺抬眼向钧麟瞥去，嘴角勾起一抹转瞬而逝的微笑。
妖族出身的宗主也挺有心思。
情商不低。
陆缺拱手作礼：“那就麻烦宗主了，我先告辞。”
“小陆长老先等等，苏长老喜爱郁罗芽清新淡雅，今年见州洪家来送灵植，许是没有见到苏长老，先把茶放北斗阁了，小陆长老帮忙捎给苏长老。”
“多谢宗门。”
陆缺接过两包郁罗芽，转身离开北斗阁。
………
一天后。
外事堂堂主白升和精研堂前堂主曹宴，乘御龙吟风舟来到凤栖山，在凤栖山政务中枢见到了宋观澜（凤栖山现任宗主）
“什么风把曹前辈吹过来，稀客稀客，先请入座。陈问去给两位前辈沏茶。”
陈问和楚钦也在凤栖山政务中枢，楚钦感觉可能要说什么大事，先行告退了，陈问过去端茶倒水。
落座后。
一番礼貌性的寒暄，也就是没有意义瞎掰和商业互吹。
感觉气氛已经到位。
曹宴捋着胡须道：“宋堂主清楚，我们宗门的小陆长老承蒙各宗道友厚爱，加上自身努力，修行有了一定成就，眼看着贵宗开宗祖师衡玉真人不久后便要飞升，他仰慕衡玉真人剑道无双，想请真人指教一二，不然以后没什么机会了。”
一番言辞，客气非常。
但挑战就是挑战，谦虚的言辞也掩盖不了本质。
宋观澜挑起剑眉：“陆缺要我宗开宗祖师出剑指教，似乎为时尚早。”
曹宴短暂的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指向陈问：“陈小友往后若向我问剑，我断然不会拒绝，修仙界应该有让后辈出头的机会，我曹宴尚能如此，衡玉真人襟怀胜我百倍，想必不会让陆缺空自悬望。”
“衡玉真人是我宗开宗祖师，几百年前已不与后辈当真动手。”
“劳烦宋宗主去问一声。”
“这…”
“宋宗主不方便的话，我过去问，我与衡玉真人也相识一千五百多年前，当年也曾蒙她教诲。”
曹宴是大夏为数不多的大乘修士之一，在任何宗门都有几分面子，话说到这儿，宋观澜不好回绝，遂吩咐陈问去找衡玉真人。
陈问比其师宋观澜更为务实，第一反应不是陆缺挑战衡玉真人扫了凤栖山颜面，而是琢磨起陆缺是否已经具备这种实力？
如果真能和衡玉真人过两招，实在是很恐怖。
他这些年专注于参研剑道，只是听说陆缺晋升大乘，却许久没见，不免疑惑重重。
料想参合宫曹宴也非性急之人，应该有等待的耐心，陈问在去找衡玉真人路上，先拐到了兰锦嫣的落梅小院。
当当拍了两下门环。
院门吱呀打开，露出姜看玉的脑瓜，脸还白白嫩嫩，但已经有了风霜痕迹。
“师兄什么事啊。”
“大事，你把兰师叔请出来。”
姜看玉满脸好奇：“先跟我说说。”
陈问板起脸吓唬姜看玉道：“你马上就要大难临头了，还有心思打听闲话，师兄劝你赶紧卷铺盖跑路。”
“天大的事也有师兄顶着，我怕什么。”
“这回我可承担不起。”
兰锦嫣从书房出来，侧着脸瞧了瞧：“你们俩嘀咕什么？”
陈问按住姜看玉脑门，把姜看玉推进门里，以便于打开院门，接着行礼道：“我问兰师叔点事，兰师叔可要实言相告。”
“什么事？”
“陆缺如今何等战力。”
兰锦嫣轻笑道：“师侄，如果你现在就想和陆缺比试，不是时候。”
“不是我找陆缺比试，是他想跟咱们宗门老祖衡玉真人问招，参合宫曹宴前辈和他们外事堂的白堂主已经过来了，我看还带着战书。”
兰锦嫣微微一惊：“他向衡玉老祖问招…”
“正是。”
“真没想到。”
姜看玉插话：“我哥会不会是练功练魔怔了。”
陈问没理睬姜看玉，问兰锦嫣道：“所以我很好奇陆缺的实力到了什么程度。”
“我隐约记得陆缺说过，他面对他们宗门的良祯长老已经有几分把握，那是几十年的事了，现在是什么程度，我也不清楚。”
几十年已有把握对阵良祯。
这让陈问心惊不已，暗想陆缺可能真有接衡玉真人剑诀的能力了。
“他怎么修行的。”
陈问皱眉自语。
姜看玉猛然推了下陈问：“起开起开，别当我路。”
“你干什么。”
“我感觉师兄刚才的话有道理，我哥挑战衡玉老祖宗，不管是否开打，都会对衡玉老祖宗的名望产生影响，到时候我肯定要被千夫所指，我回去收拾铺盖卷去。”
姜看玉露了个笑脸。
陈问道：“老实待着吧，衡玉老祖的心胸不至于那么狭窄，我估计十有八九还会接下陆缺的挑战。”
姜看玉诧异：“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老祖宗屹立如今，自有包容后辈的胸怀，可惜陆缺并非剑修，若是剑修，衡玉老祖会更乐意接受他的挑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