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7章 裹挟
人的筋脉是用肉眼看不见的，但它却真实存在着。
它在骨与骨，骨与肌肉，肌肉与肌肉之间，输送着那些现有科学无法捕捉到的生命能量，诸如阴阳之气、气血、乃至于是灵气等等……
但是此刻，李降龙身上的筋脉竟然浮现了出来。
她通体如一块剔透的殷红宝石，当卫戎力量在她体内爆发时，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力量凝聚成了金色的溪流，在李降龙体内汨汨流淌，它比毛细血管还要纤细，但流淌轨迹是如此的精巧，最终交织出一张人体经络图。
至少在这一刻，李降龙不再是一个普通人，她完整了继承了我数年苦修、无数次在生死间挣扎才换来的道行，如果她能控制卫戎的话，相信此刻她的战斗力绝对不比任何一个上药层次的修行之人差，这一点从她此刻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就能感受得到。
地气在升腾，由内而外的散发，把李降龙整个人都包裹了起来。
一时间，她身上青烟袅袅，那些从她毛孔里钻出的五颜六色的毛发变得卷曲，最后变成一个个黑色的小颗粒粘在她皮肤上，一阵阵燃烧蛋白质的浓烈焦臭在屋子里蔓延开来。
我用道家的神咒开眼，定睛细看，立刻看到了一些肉眼看不见的状况。
透亮的血肉下，李降龙的内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阴影，细看就会发现，那是淡淡的黑气，这些黑气不光覆盖着她的五脏六腑，连她的骨骼、血液中都有，几乎与她这个人融为一体，不分彼此，但这黑气又与地气格格不入，一个诡异、阴暗、邪恶，一个则浩大、刚正、灼热，正是天生对立，当卫戎的力量贯通李降龙全身时，黑气在它的刺激下，终于浮现出来。
此刻李降龙的身体已经化作战场，两股气息在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里征战厮杀，打的难解难分。
噗噗噗！！
几条筋脉忽然断裂。
就算是服用了缠丝莲花，李降龙的筋脉短时间内变得十分坚韧，依旧承受不住这样的激烈对抗。
筋脉崩断，虽然后续通过药物的温养可以恢复，但终究会留下暗疾，同时也意味着李降龙此生都不可能再走修行这条路了。
这只是两股气息厮杀的一角。
透过她的血肉，我清晰的看见，她的气血焚烧，肾脏收缩萎靡……
肾为水脏，枯萎就意味着它遭受了重创，同时，肾脏又是人体元气的根本，此处出了问题，就意味着她的元气遭到重创，所谓肾脏元气，一部分来自于先天之精，另一部分则取决于后天脾胃气血生化之源，此时两股气息在她五脏六腑交战，脾胃早已受到重创，最终导致它的肾脏元气也遭遇创伤，元气不足，她的后半生恐怕是要多灾多病，这种问题绝不是换个腰子就能解决的，五脏本为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单换个腰子是解决不了问题，好在这不致命，只是后半生得病恹恹的活下去罢了。
“代价太大了，真的太大了……”
我心中喃喃自语着，但对于李降龙来说，只要能摆脱诅咒，当个病秧子恐怕她也是心甘情愿的。
战斗还在继续着。
四颗地灵珠围绕着卫戎骤然加速，显然战斗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
从某方面来说，卫戎至少是比老白靠谱的，这是个极其稳健的主儿，它已经十分笃定的告诉我，李降龙身上的诅咒，相比于金猫眼而言，不过就是九牛一毛，它完全可以压制，事实也确实如此。
一番争斗后，李降龙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无法直视，而卫戎倒是真的渐渐占据上风，只见那些黑气被纷纷从李降龙的身体中逼迫出来，屋子里更是腥臭难闻，出现了比刚刚卫戎劈开黑气进入李降龙身体时还要夸张的一幕。
以李降龙为中心，霉菌像是翻滚的海浪一样朝四周蔓延开来，眨眼间就已经将整个屋子都占据，霉菌厚度将近一米，屋子里几乎无处落脚，连我和我师父身上都不可避免的沾染了。
但是，很快，这些霉菌迅速笑容，变成了黑色的汁液，屋子里成了一个黑色的烂泥潭，恶臭难当，只怕短期内是没法子再住人了。
这个过程并不长，约莫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李降龙身上的黑气就彻底消散了，诅咒所带来的身体异变已经消失，但地灵珠加身所带来的异变依旧存在。
卫戎的声音从李降龙腹中飘出：“主人，我的任务完成了……
现在，我要归位了，您做好准备。
我……身上还裹挟着一部分黑暗力量，但只是很小一部分残留，因为我在驱逐它们的同时，它们也在侵蚀我，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将它彻底净化掉，诅咒力量已经很微弱了，应该不会对您造成很大的影响。”
“不可！！”
我师父忙道：“你不是可以脱离惊蛰，暂时独立存在吗？那就再独立一阵子，等你彻底净化掉这部分黑暗诅咒，再回归惊蛰！”
显然，张歆雅身上的诅咒表现，让我师父也惊心，不想有任何风险。
“不行了……我高估了我自己对其他四颗地灵珠的控制能力，也低估了其余四颗地灵珠对主人的忠诚……”
卫戎的语气变得急促。
我师父愣了一下：“这是为何？”
“其余四颗地灵珠，它们没有很高的灵智，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情绪，它们……它们就像是一些不太聪明的动物，有很简单的情感……”
卫戎道：“主人身上的四颗地灵珠里，唐朝和黄帝时期结成的这两颗地灵珠，对我比较崇尚，这是因为我的存在形态要高于它们，就像是……大人和孩子一样，刚才我短暂压制我主人之间的干系时，它们选择了盲从，可离开主人的身体后，它们的情绪变得低落。
我能感受得到的，它们不喜欢目前这种境遇，强烈的希望重新回归到主人那里。
而汉朝和晋国的这两颗地灵珠就更不用说了，它们本身就和主人更加亲近一点，刚刚也是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才肯跟着我离开。
现在，它们同样有立刻回归的意愿。
当它们达成一致的时候，就连我也很难抗衡，与其说我再驾驭它们，倒不如说……我现在已经被它们裹挟了！
啊，不行了，控制不住了……”
随着一声惊呼，一道金光从李降龙头顶冲出，似一颗流星般朝我坠落，下一刻，它消失在我身体上……
几乎同一时间，我眼前一黑，只听得耳畔传来一阵“桀桀桀桀”的怪笑声……
……
（祝大家除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