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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间,整个米兰城内,仿佛天崩地裂,末日降临!
南面,是主攻的铁流,军官的怒吼、士兵的咆哮、沉重的脚步声、盔甲碰撞声汇聚成一股无可阻挡的洪流,直扑城墙!
东、西两侧,箭矢的尖啸声、投石机的轰鸣声、火油罐的碎裂声、守军的惊叫声此起彼伏!
数千人马如同三块巨大的、不断向前推进的死亡乌云,从不同方向同时压向雄伟的米兰城!
喊杀声、号角声、战鼓声、垂死哀嚎声、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各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震耳欲聋、足以令天地失色的恐怖声浪,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和神经!
天空被火光和硝烟染成诡异的暗红色,大地在无数脚步下震颤,旗帜在风中疯狂舞动。
南墙外,一面面纹章旗上的喋血饿狼似乎在这一刻活了过来,引领着它的军队快速扑向猎物。
米兰城外,此刻正绘制着一幅无比宏大、气势磅礴、却又极端残酷的战争全景图!
勃艮第——普罗旺斯联军的所有力量,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释放了出来,誓要将米兰城彻底吞噬!
伦巴第人的命运,已然悬于一线!
…………
总攻的号角如同死神的召唤,瞬间打破了此前的平静。
东墙外,宫廷禁卫军团辖下的数百弓弩手在盾牌的严密掩护下,如同潮水般一步步抵近城墙,随即进行了又一轮极其密集的齐射!
刹那间,飞速射向城上的箭矢如同骤降的暴雨般,几乎覆盖了整个东墙垛口区域!许多因惊恐而四散逃蹿的守军根本来不及反应!
“举盾!快举——”一个军官的警告声只喊出一半,就被七八支同时射来的箭矢钉在了身后的木柱上,眼睛兀自圆睁。
噗嗤!噗嗤!
箭矢穿透皮甲、嵌入血肉的可怕声响密集响起。许多守军士兵惨叫着中箭倒地,城墙过道上瞬间躺倒了七八具尸体和伤兵,鲜血一点点顺着石缝流淌。
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紧随而至的,是来自城外投石机不断抛射的火油罐!
啪!啪!
陶罐精准地砸落在人群密集处和堆放着守城器械的区域,粘稠的火油四处飞溅。
轰——轰——
烈焰猛地腾起,迅速蔓延!东墙再次陷入了火海!
“着火了!快跑啊!”
“救命啊!水!沙土在哪里?”
墙上守军彻底陷入了巨大的恐慌和混乱。士兵们尖叫着四处奔跑逃散,试图躲避火焰和不断飞来的箭矢,却因为恐慌而互相冲撞,有的士兵甚至为了逃命将着火的同伴推倒在地,完全不顾及他们的死活。
不一会儿,遍地被烧得焦黑蜷曲的尸体便散发出了可怕的焦臭。
插在垛口上的纹章旗被火焰舔舐,迅速化为了灰烬。
更让人没有预料到的是,一些堆放在墙角、还没来得及使用的火油和滚木被飞溅的火焰引燃,发生了二次爆炸和燃烧,将通道上大量的士兵卷了一片火海!
靠南一处垛墙边,一个侥幸躲过箭雨和火焰的士兵抹了抹脸上的碳灰,睁开眼时惊恐地看到城下无数敌军正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涌来,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他张嘴正想要大声告警,“他们上来了!好多——”
嗖!
一支从下方射来的弩箭瞬间贯穿了他的咽喉,将他嘴里的话永远堵了回去。这家家伙捂着喷血的脖子软软倒下,瞳孔里只剩下跳动的火焰和奔逃的同伴。
借着墙上守军的混乱和城下弓弩手的压制,宫廷禁卫军团的数百重甲步兵已经如同钢铁洪流般,扛着数十架云梯,眨眼便冲到了城墙脚下!
“快!架起来!趁那群杂种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中队长大声怒吼,催促着手下的士兵加快速度。一旦墙上的守军反应过来,他们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此时,士兵们脸上混合着除了紧张、恐惧,还有即将破城的兴奋和对荣誉、财富的极度渴望!他们眼中闪烁着狂热的的光芒,嘴里发出无意义的吼叫,手脚并用,疯狂地向上攀爬!冰冷的盔甲摩擦着云梯,发出哐啷的声响。
城墙上,零星一些未被大火波及、或者侥幸躲过箭雨压制的守军,开始试图反击。几支稀稀拉拉的箭矢射向攀爬的重甲步兵,但大多被盔甲弹开,或只是对敌人造成了不足以致命的划伤。
一些守军冒着被下方弓弩手射杀的风险,奋力将擂石推下,将两个爬到一半的重甲步兵同时砸下城墙。但由于下方持续不断的箭矢压制,他们很难再次找到机会下手。
很快,隶属于宫廷禁卫军团的重甲步兵怒吼着第一个翻上了垛口!他毫不在意身旁还在燃烧的木料和焦尸,面甲下的眼睛迅速锁定不远处敌人,火速提着手中的阔剑冲了过去~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短短时间内,就有七八名重甲步兵成功登上了东墙。他们接二连三地跳下垛口,沉重的身躯砸在城墙地面上,溅起一阵烟尘。
面对从火焰和浓烟中尖叫着冲过来试图将他们推赶下去的守军,这些精锐战兵发出了嗜血的咆哮,毫不畏惧地迎了上去!
刀剑猛烈碰撞!战斧劈开骨骼!盾牌狠狠撞击!
这些登城重甲与守军残部在东墙这座燃烧的战场上,展开了血腥的立足点争夺战!每一步的推进,都伴随着飞溅的鲜血和生命的消逝。
东墙的防线,开始被碰撞出火星的斧锤阔剑一点点撕开……
…………
西墙外,普罗旺斯大军阵营。
贝里昂驻马而立,望着面前西墙上那冲天的火光、四处奔逃的守军以及空气中传来的凄厉哀嚎。
昨夜攻城失利,入城精锐小队几乎全军覆没所带来的阴霾和屈辱,在这一刻被这复仇的火焰烧得一干二净!此刻,他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畅快淋漓的笑容。
在他身旁,昨夜负责进攻北门受挫的雷纳尔子爵,以及其他几位同样经历了失败和憋屈的普罗旺斯领兵贵族,此刻也都眉飞色舞,指着城墙上的壮观景象谈笑风生。
“哈哈哈!看呐!烧得好!烧得真tm痛快!”一个满脸胡茬的男爵用力拍打着大腿,笑得前俯后仰,“让这些伦巴第杂种也尝尝被火烤的滋味!你们听听这叫声,比野猪临死前还好听!”
领兵子爵雷纳尔虽然性格相对沉稳,但此刻也难掩兴奋,他捋着胡须,眼中闪烁着敬佩的光芒,“确实……壮观!亚特伯爵这一手火攻,时机、力度、精准度都堪称绝妙!直接将守军的士气打掉了大半。佩服,真是令人佩服!”
“没错!”另一个贵族军官接口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后怕和庆幸,“幸好我们不是他的敌人。这等手段……简直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统帅!”
几人放声大笑,心中对亚特的敬畏和赞赏达到了顶点。昨夜的失败阴霾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即将到来的胜利的无限期待。
贝里昂听着部下们的议论,心中的决断也已落下。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长剑,阳光在剑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只见他用力向前一挥,声音洪亮而充满杀意,“普罗旺斯的勇士们!复仇的时候到了!重甲步兵——冲锋!给我拿下西墙!”
“复仇!复仇!复仇!”
早已憋了一肚子火、深感受了耻辱的普罗旺斯重甲步兵们发出了震天的怒吼!他们如同出笼的猛虎,扛着云梯,疯狂地冲过木桥,径直奔向西墙根下!
“其余各部,一旦重甲步兵站上垛口,立刻出击!给我冲进去剁了那群杂种!”贝里昂转身对身后早已急不可耐的各级军官吼道。
“杀!杀!杀!”众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很快,数百重甲步兵步兵便在弓弩手的掩护下来到了墙角下。
“架起来!快!”负责指挥作战的一个老兵嘶吼着。
士兵们合力将沉重的云梯竖起,铁钩死死扣住灼热的垛口。他们甚至等不及梯子完全稳定,就提着手里的兵刃手脚并用地向上疯狂攀爬。
“杀!”
从他们嘴里发出的嘶吼声震耳欲聋,如一头头猛兽般沿着云梯疯狂攀爬。
…………
城墙上,此时,位于南墙与西墙转角处的城防总指挥官法比奥早已是焦头烂额。他看着南墙方向己方士兵不断后撤,西墙再次陷入一片火海,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他忍着左臂烧伤的剧痛,快步冲到面向西墙的垛口处,冒险向下望去——只见城下无数的普罗旺斯士兵正如同蚂蚁般顺着云梯向上涌来!而西墙上的守军,因为猛烈的火势早已军心涣散,四处奔逃。
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许多西墙的守军士兵已经被吓破了胆,竟然不再做任何抵抗,纷纷转身转身,沿着城墙跑道向南溃退,不断向着通往城内的台阶方向涌去!
“顶住!都给我滚回去!滚回你们的战位上去!敌军上来了!给我挡住他们!”法比奥对着那些溃兵声嘶力竭地怒吼,试图阻止这崩溃的浪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