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凌波握紧了弱水剑，他飞得很快，风刮得脸颊生疼，长发如墨飞舞。
心里有些紧张，又好像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一天还是来了。
雾山之上，封印被打碎，他特意设置了禁制，一般的元婴修为不可能打破，更别说艾草身上伤势还未好透，这只能说明艾草一直隐瞒了自己的实力。
看着那一片狼藉的竹林，江凌波叹了口气，他拿出了那张寻人帖，没错，就是燕宴之前花重金买的那张。
按照上面的指示显示，艾草没有去封印之地，而是去了烟山？
难道他要用燕母和燕宴的性命做筹码？
江凌波怀疑着，一刻不停地往烟山飞去。
就在这时候，整个九重山都震动起来，山体剧烈地摇晃，仿佛地底被镇压万年的妖兽正在破土而出。
江凌波惊疑万分，封印在地底，而寻人帖指示的艾草在相反位置的山顶。
摆在江凌波面前的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选择。
思考了半秒，他还是决定往艾草的方向飞去。
燕府上，正在炼丹房里的燕母也感知到了这巨大的变故，这一炉丹药被这么一打岔，就这么作废了。
炼丹室也被打开，艾草突然闯进来。
燕母奇怪地看向艾草，“小草，你怎么突然来了。”
“燕伯母，快跟我离开！”艾草没打算掺和仙魔大战，他知道这帮很久没有经历过生死大战的修仙之人碰上常年生活在地狱里的魔族，绝对是打不过的！两个师尊，他一个都不想帮，所以只能逃得远远的。
但走之前，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燕母和燕宴。
这是九重山上难得真心待他的人，他自然要保护好他们。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燕母第一反应是笑了笑，随即想起刚刚的震动，眉头微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艾草焦急道，“您就信我这一次，跟我走好吗？燕宴呢？”
燕母见艾草这副表情，当下确认了，她也忧虑起来，“那小子好像去练功去了，你不知道，你失踪的这些日子，那孩子刻苦了许多，我看着都快认不出来。 ”
“他平日在哪里练功？”艾草心头一紧。
“就在山底，那里有片清潭。”燕母答道。
艾草心底叹息一声，果然还是逃不开吗？那里正是距离封印最近的地方。
“九重山的封印要破了，魔族即将大举来袭，我去找阿宴，您带着这个去山脚下的草庙村等我们。”艾草将那串手链塞进燕母的手里，那是原主的生父用毕生功力凝聚的法器，炎燚当时也说过，只要戴着这串手链，魔族就不会攻击艾草。
燕母抓住艾草的手，眼底有些怀疑，但更多的是担心，“小草，你怎么知道这些，你……”
艾草不得已只能坦白身份，“燕伯母，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是个半魔，所以魔族来袭的事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我无法阻止，如今九重山已经待不下去了，我保证会把阿宴带回来，您信我一次好吗？”
燕母摇了摇头，“小草，我信你，但九重山是我的家，我没法跟你离开，你找到阿宴就带他走吧。”
艾草只能退而求其次，“好，那您待在这里等我们回来好吗？”
山体又一次晃动，碎石滚滚而下，有一道黑影自山底飞了出来，艾草回头正看见远处那道冲天的黑影。
不用想，那就是炎燚了！
魔族他们果然还有后手，说是要艾草回来解开封印，其实不过是用艾草来牵制江凌波的视线，但如果仅仅是那样，好像也说不通，当时炎燚送他回来时许诺很多，极不情愿，到底是有什么事，是非他不可的呢？
艾草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山底飞去。
“含光，如果镇渊死去，你是不是会变成镇压的那柄剑？”艾草握紧含光剑问道。
含光沉默半秒，随即道，“是。”
这也是他之所以费劲心思蹿腾艾草快点离开的原因，他不想成为第二把镇渊，一辈子守在那封印之上。
这样就说得通了，前世没有艾草在，含光还留在剑冢内，九重山一定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含光成为第二个镇渊，但现在艾草成了含光的主人，他们签订了契约，只要艾草在，含光就可以跟着他这个主人走得远远的，那是封印破了就是破了。
黑影所到之处，熔浆从山底流下，像是一个技艺高超的画师在画布上泼墨般地洒下一桶红色的颜料，但那炙热的火焰顺着山体而下，将来不及逃开的低阶修士尽数淹没，人间烈狱，开始了。
感知到含光的沉默，艾草沉声道，“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做不喜欢的事，更不会让你变成镇渊！”
“主人，我知道那是我的使命……”含光一向随性而为，其实不过是知道，有朝一日他会被定死在剑里，哪里都去不了，就像在剑冢里黑暗中沉睡的那些年一样。
“谁说的！”艾草最讨厌被这种说辞困住，“你只是一柄剑，人间如何，魔界如何，于你何干！”
道德绑架这种东西，只要你没有道德，谁也绑不住你！
然而，艾草这次没飞多久，面前就迎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凌波面色阴沉，拦住艾草， “你要去哪儿？为什么要出来？为什么又骗我？”
只要艾草乖乖地待在雾山，那就证明这次的事和他没关系，但偏偏，艾草打破了禁制，而且就在这个时候，封印破了，魔族出境，一切仿佛回到了前世。
不管怎么想，江凌波再也无法说服自己，艾草和这一切没有关系。
原来，他不过是又一次，信错了人。